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鋒鏑情潮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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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國長江以南的沼澤地區內,鱷魚生息其間,逐漸被大自然和人口壓力的淘汰,數量愈來愈少,這種鱷魚,與南洋和非洲的鱷魚外型稍有不同,體型也稍小,最易分辨處,是嘴部稍平,不是尖吻,所以學名是楊子鱷,乃是我國的特產,早年,長江經常發現蛟和龍,其實全是這些笨爬蟲,或者是江豬,真正的蛟龍誰也沒見過。 另一些被誤為蛟龍的東西,便是黿和鼉。黿像大鱉,重有千斤以上,乃是人間美味,腦袋有磊塊,俗稱癩頭黿。 另一種鼉,更是大名鼎鼎,這玩意外型與鱷魚相差無幾,僅後足是半蹼,乍看去難以分辨,可是比黿要大上一至兩倍,全長兩丈餘,甚至有三丈長的龐然巨物。另一不同的是,牠會吼叫,鳴聲驚人。俗稱鼉龍,也叫豬婆龍,乃是我國的特產,長江和兩湖(洞庭、邵陽)經常可以發現這種怪物。 古代的軍鼓號稱鼉鼓,就是用鼉龍的皮所造,聲傳數十里,如同殷殷雷鳴。這玩意性情兇猛,鐵尾一掃,可以摧毀堤岸,在水中可以翻船,人畜遭殃,十分可怕。相傳牠有一種怪習慣,晚間按時吼叫,一更始鳴,二更再鳴,所以古代的人,用鼉鳴來定更次,據說十分準確。可惜,這種特產已經行將絕種了。 鱷雖然也兇猛,但相當懶惰笨拙。姑娘應付這些蠢物倒應付裕如,可怕的是泥沼無處受力,行動不便,只好到稍乾燥處暫避。 她到了草地,腳下浮泥僅及徑骨,倒無顧忌,可是她不能再逃避,四面都是泥淖,這一片草地方圓不到三丈,她必須守住這一塊暫可容身的土地。 巨黿到了,巨嘴倏張。 她左手扣了五枚金針,心說:「這鬼地方,不知何時方能出困,我必須斃了這頭巨黿作為果腹之用,不然將被活活餓死。」 她一步步向裏退,引巨黿深入,不能在泥沼前拼搏,免得陷身在內。 巨黿爬行不便,身軀太沉重,顯得有點蠢蠢然,氣息咻咻向內逼進。 雙方相距不足一丈,巨黿突然前衝,腦袋急伸,張巨口兜頭便咬。 她心中已定,不閃不避,左手倏楊,五道金芒疾射,三枚飛入巨口之中,兩枚分射雙目,中了。 機不可失,不等巨黿有所舉動,她一聲嬌叱,挺劍飛撲而上。 巨黿沒有她靈活,僅憑一張嘴怎行?牠的爪卻又不會派用場,儘管巨頭的前半節刀槍不入,但頸和頭的後半部,仍擋不住吹毛可斷的長劍,何況雙目已盲,喉中又挨了三枚金針,只有挨揍的份兒。 姑娘奮起神威,不住竄閃,長劍風雷俱發,一陣子砍、戳、削、劈……頓時血肉橫飛。 不久,巨黿終於支持不住,「砰訇」一聲,衝倒在血泊與泥漿之中。 人黿惡鬥時,四周已聚集了不少的巨鱷,卻不敢接近,等到巨黿倒地奄奄一息時,便一擁而上。 姑娘火起,這怎成?這些傢伙竟然想不勞而獲哩!反正她不怕這種蠢物。「殺!」她叫,開始向巨鱷群進攻,縱躍如飛,輕靈似燕,一陣子兇狠的揮劈,巨鱷的堅甲,擋不住她的長劍,片刻間,便被她宰了十餘條。她自己也被巨鱷的鐵尾掃過小腿側,差點兒腳折皮開。 她驅走了其餘巨鱷,略為喘息,開始割下巨黿兩塊肩肉背上,再據黿屍大嚼,饑不擇食,大姑娘據屍吃生肉,如果在都市中,不嚇壞人才怪。怪!她竟然吃得津津有味,可見黿肉定然十分鮮美可口。 她飽餐一頓,忖道:「這鬼地方大過兇險,如果是夜間,不堪設想,我得趕忙離開,不然定然死在畜牲們之口。」 說走便走,她用目光探索去路,認準方向,繞大沼澤左方,一步步走去。 這次她聰明了些,留心泥沼中鼓起的眼鼻,不再與爬蟲衝突,小心翼翼地向前探進。 繞過大沼澤地,到了一處怪樹叢生的矮林中,地面仍有一坑坑的爛泥沼,長滿了像莎草一般的異草,不太高,及腰而已,對視野並無多大阻礙,地面仍有浮動之感,看去乾燥的草地,但踏上去卻下陷及脛,泥水四濺。 她裸著一條腿,渾身污泥,看去狼狽萬分,小心地撥草而行。走了三二十丈,她變色站住了,伸手抹掉臉上的污泥,定睛再看,竟看愈心驚,倒抽了一口涼氣。 在前面五六丈處,莎草已盡,怪木高了些,最高的約有兩丈左右,是一處只有灌木沒有草的疏林,地面潮濕,一潭潭清濁俱備的水坑分佈其間。 不遠處,散佈著一些大爬蟲的巨大骨骼,赫然有人骨在內,在一座清水潭旁,兩具已變成骷髏頭,靜靜地躺在潭旁,深洞一般的眼眶中,有幾個毛蟹一般的小玩意在其中出沒。 靜,沉寂如死,沒在任何聲音發出,似乎連風聲都靜止了。向四面眺望,看不清三二十丈外的景物,全都被綿綿無盡的怪木異草阻住了視線,奇異的腥味直沖至腦門,令人嗅到以後心中作惡。 左方十餘丈,有一個十丈見方的大池沼,四面都有零亂的巨大爪痕。池沼中,躺著兩條長有三四丈,形狀與巨鱷差不多的豬婆龍,將牛鼻一般的巨型大鼻孔搭在岸旁水際,正在沉睡不醒。牠們深長的呼吸,將池水播弄得形成有節拍的震盪。 右手十餘丈,一叢莎草上面,盤踞著一條粗如小水缸的暗黃色怪蛇,盤成一座圓徑兩丈餘的蛇陣,四方形的大腦袋擱在中間,也似乎是睡著了。 「天!這可怖的鬼地方。」她臉無人色地輕叫。 這兒不可逗留,必須要火速離開,便躡手躡足,輕靈地踏骨而進,遠離十丈外了,再發足狂奔。 可是奔了五六十丈,前面已無法通行,全是深不可測的浮泥澤地,如不是她機警,幾乎又像初入澤地時一般,陷死在內。 她向左右試探,摘樹枝向泥沼裏丟,樹枝緩緩下沉,一一陷沒不見。 「完了!我將死在這兒。」她絕望地狂叫。 她重新回到獸骨堆積的林中,驀地心中一動,忖道:「看這些獸骨堆積的情形,恐怕這兒正是壽歸正寢之地。不會有兇狠的殘殺惡鬥發生,不然怎會堆積得好好地?以那兩具骷髏來說,如果是被怪物所食,絕不會留下如此完整的頭骨,分明是死在這兒被蟲蟻所腐蝕的模樣。如此看來恐怕這兒才是最安全之地,我將在這兒等待機緣,慢慢尋找出路。」 她重新檢視散處各地的人獸骸骨,果然沒發現被咬噬的痕跡,心中略寬,便又嘗試接近那條暗黃色的大蛇,抓一把爛泥向蛇頭扔去。 「叭」一聲脆響,巨蛇突然抬起巨頭,用那可令人昏眩的怪眼,死盯著她,最後散了蛇陣,掉頭緩緩滑入沼澤深處不見了。 她的假想已被證實,心中一寬,將黿肉掛在樹枝上,上了一根橫枝,倚樹假寢。經過將近一天的求生掙扎,她的精力行將用盡,再難以支持了。 她在天色盡黑時醒來,天!這是多麼恐怖的所在哪!四周沉重的爬行聲,粗重的呼吸聲,大爬蟲鬥毆爭食聲,啁啾的鬼嘯聲……無一不令人毛骨悚然,頭皮發炸,心驚膽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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