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鋒鏑情潮 | 上頁 下頁
一三七


  當他失足墜下古松的剎那間,求生的強烈意識,激發了他內在的生命潛能,在潛意識中,他以胎息煉聚的先天真氣,突然發似山洪,以雷霆萬鈞之威,從手足發出。神蹟發生了,身軀突然輕如飛絮,舉手投足間,兇猛的先天真氣隨手足猛振,向外急拍中,身軀便向相反的崖壁方向激撞。

  在「噗簌簌」聲中,他撞入下面兩丈餘的藤蔓中,正是昨晚大鳥沖飛而出之處,人仍向崖壁內側急飄。

  在朦朧曙光中。他感到自己正向一座五尺圓徑的石洞飛撞,洞下石底堆著不少柴草,裏面有四個碗大的白色圓物。同時,有一條銀色長物,長有丈餘,剛由崖壁旁竄入洞中,盤踞在柴草堆上,含住了一個白色圓形物。

  銀色長物見有人飛撞而入,還來不及將白色圓物吐出,猛地扔長尾一捲,將君珂捲住了。

  是白蛇,好傢伙!千鈞力道一收,要將君珂纏死。

  君珂的生命潛能剛發至巔峰狀態,自衛本能迫得他排全力一搏,突然張臂扣住了蛇頭,左臂堅逾金鋼,挾住了白蛇的七寸,右手硬生生扣入白蛇雙眼中。

  「咱們必須有一個死。」他怒吼。

  柴草中是四枚巨型鳥蛋,一枚蛋在白蛇口中碎裂,另三枚也成齏粉。

  君珂雖則遍體鱗傷,但這時竟然能抵受得住白蛇的捲纏,雙手已控制住蛇頭,再用口撕咬白蛇的頸部。

  一陣翻滾播弄,一人一蛇在捨死忘生的狠拼,君珂的右手三指已從蛇眼中楔入白蛇腦部,左手挾緊死不放手。可是,他的利齒沒有用,咬不進蛇頸,那冷冰冰滑溜無比的蛇皮,硬倒不硬,但堅韌得令人難以置信,無可奈何,就是咬不破。

  以他目前潛能已發揮至巔峰狀態看來,鋼鐵也可能咬裂,可是競咬不入白蛇的頸皮,豈不可怪?

  幸而白蛇的雙眼是要害,他便全力運食、中兩指,拚命向內戳,直戳入白蛇腦中。

  不久,人和蛇的力量漸減,蛇身開始鬆脫,君珂也軟倒在蛇身上。

  他手一鬆,「噗」一聲,蛇腦袋下搭,蛇口中巨大的管牙,無意中擦過他的右小臂,管牙前本凝結著一星黃色液體,立即由傷口滲入肌膚中。

  他脫力地倒在蛇身上,還不知小臂已被蛇牙擦傷,一面喘息,要將殘餘的元氣聚納於丹田。

  驀地,他感到一陣麻痹,從右小臂向體內爬,右手不能移動了。

  同時,他好不容易聚凝在的一點點殘餘元氣,竟然像天宇間的輕煙,逐漸消散。

  「天哪!我中毒了。」他吃力地虛脫地叫。

  千緊萬緊,性命要緊,毒還未傳至左手,還來得及,趕忙掙扎著用左手吃力地打開百寶囊,將三包師魚解毒散吞入腹中。藥吞下了,他也昏倒了。

  不知經過了多久,他在迷迷糊糊中醒來,剛睜開眼。便看到了仍虛纏在身上的白蛇屍體。洞外,白晝的光芒從藤蔓中透入,看日色,已是午正了。

  白蛇的奇毒,與他早年吃下的師魚血和師魚涎所製的解毒散中和,發揮了潛能。他感到渾身的傷口已經結痂,痛苦已減至最輕微的程度。更令他驚訝的是,精力竟恢復了七成,天!奇蹟終於發生了。

  他不相信,趕忙行功一試,不由大喜過望,真氣在體內流轉如潮,奔騰澎湃不已。是的,他確是從鬼門關上逃回來了,閻王老爺太大意,枉死城沒將他困住。

  內腑已經歸位,些小的痛苦他不在乎,收斂下激動的心潮,他在思索昨晚突然產生神力奇蹟的前因後果。

  許久許久,他忘了饑渴,總算將思路整理出一些眉目來了,他記得,自己在失驚之下,猛地以自己所練的內功貫注於手足,想以凌空凝氣輕功絕學拔起身子。豈知他身軀已變成頭下腳上,再往上拔正好加速下落,等他發覺不對時,已經晚了。可是,這一驚已令他膽裂魂飛,身軀向下急墜,求生的本能,終於激發了由胎息絕學所練成的奇怪潛能,突然爆發神奇的力道,由意識所主宰,身體似同無物,似乎只有意識而無實體,飄然輕蕩,像是以神馭體,射向洞中。

  他想了兩個時辰,漸漸恍然大悟。天啊!這正是渾然忘我,以神馭氣的至高境界,乃是玄門方士夢寐以求的無上造詣。他竟然在無意中,在生死關頭獲得了這種寶貴的經驗,與看到了神奇的事實。

  他想起飛雲散人所告訴他的話,說本想傳授給他罡氣絕學,但卻僅傳他的胎息,說是用不著了,胎息練成,他便可和罡氣一較長短。此中原因。可能是老道已看出他從銀河釣翁處所練的內功心法,正與胎息有特殊的因果,久練之後,必然產生一種由兩者所凝合的奇功,達到罕有的神奇境界。

  他想再試試這種神奇的境界,便運氣行動,豈知卻在枉費心力,那種神奇的感覺與事實,沒有再行出現。

  他一咬牙說:「我會找出其中因果,必須體會出其中原委,另創心法,不然絕不離開這處山區。」

  他向崖下探頭望去,天!在二十餘丈下林木與崖根交界處,鋪滿落葉的地面,死牛屍體旁,死了十餘頭虎豹,另有兩頭奇大無朋的貓頭鷹,這些禽獸的屍體,全部變成灰黑色,甚至連羽毛都變了,可見奇毒性質之烈,到了何種程度。

  死獸四周,有許多猿猴吱吱怪叫,四處奔騰跳躍,似乎也為這些怪現象所驚。

  他感到饑渴交加,想下去又無從著手,二十餘丈高崖,他知道不易下去,且先找東西充充饑再說。

  他生長在叢莽,對生獸肉不陌生,蛇是最美的佳餚,且先將這條幾乎要了他命的白蛇,填一填肚皮再說。

  他拖出蛇頭,吃了一驚,那是一條銀白色的怪物,頭有兩枚拇指粗的肉角,長僅三寸,有一個像牛鼻一般的上顎,顎吻旁有兩條捲肉鬚,乍看去,是龍,而不是蛇。

  「哈哈!是白龍,不管你是蛇是龍,我必須吃下你充饑,這叫做饑不擇食。」他自言自語的說。

  這條白龍真倒霉,沒遇上好心腸的竇子明,卻遇上了饑不擇食的林君珂,不但送了命,還得變成他的肚中食物。

  他知道白龍的皮太過堅韌,無法弄開,便從龍口下手,硬將龍皮剝下了。

  龍骨之中,有一條銀白色粗如拇指的龍筋,愈至尾部愈細,堅韌無比,彈性極佳。

  「我可找到趁手的兵刃了。」他想。

  蛇膽最有用,大如鴨卵,他老實不客氣,摘出便往口裏丟,甚至連肝臟也吞入腹中,再大嚼龍肉。

  還未吃飽,他感到渾身如火,卻又昏然欲睡,腦中一陣昏眩,躺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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