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鋒鏑情潮 | 上頁 下頁 |
二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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叔侄倆陪君珂在廳中聊天,凱良便將百年來兩村的結怨經緯,以及這三年來所受的凌辱情形一一說了,最後說:「論人丁,石弓村並不比我們多,但他們請來的人個個武藝高強,全是殺人不眨眼的外地人,委實拼不過他們。我們村中的男丁全願意拼命,可是有老有小,奈何?總有一天,我們會拼的,目前等秋收之後,先把老少婦孺外放,留下能拿刀槍的人生死一決。我們的刀槍都埋藏得好好地,為保家園,我們的血經常準備流,腦袋隨時準備搬。小兄弟,你來得好,咱們三人好好幹一場。」 君珂一直靜靜地聽完,接口道:「目前小侄還未摸清石弓村的底細,暫時請三叔和繼宗不必插手,等摸清之後再定行止,請兩位拭目以待,在沒有必勝的把握前,小侄不願驚動貴村的人,以免帶累你們玉石俱焚。」 繼宗搖頭苦笑道:「老弟,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;咱們三人已沒有第二條路可走,這時想逃也不可能了。且別說誰帶累誰的話,你老弟確是為彭家村而招來的禍患,我村中的父老兄弟皆因此而萬分抱歉。」 這時,族長派人從後門送來了一席酒,交代凱良叔侄,說如果林相公不敵,可往村左山中暫避。 廚下的大嬸理好酒菜,搬出前廳後,也惶然走了。 君珂愈看愈不是味,著實惱火,他說:「別說抱歉的話,俗語說:禍福無門,唯人自找;咱們都是自找的,誰也別怨誰。哼!官府既然不管,好辦,人命不關天,好說話。」 凱良肅客入座,由繼宗把盞,舉杯道:「林公子,我先敬你一杯,感謝你為敝村的事,而捲入漩渦兩肋插刀的豪俠義舉。敬完這杯酒,咱們不必客氣了,先裝飽肚皮,等會兒石弓村的人快來了。」 君珂舉杯乾了,含笑問:「三叔,他們會來?」 「會來,即使是罵了他們的人,他們也會湧來找人出氣,何況打了?」 「請三叔注意,千萬不可亂插手,聽小侄招呼行事,讓他們嚐嚐滋味回去。小侄敬兩位一杯,先別管打架的事,先乾為敬,請!」 三人酒到杯乾,灌上啦!叔侄愈來愈心中佩服,小書生根本沒將生死大事放在心上哩! 已有了七成酒意了,外面找麻煩的人也來了。 一群兇猛的石弓村村民,擁簇著九名相貌猙獰的中年大漢,分成三排,挾槍提矛,竟然以軍伍的陣容,大踏步到了南村口。 九名猙獰的中年人,長相極為獰惡,一個個雄壯威猛,身材高大。最先那人背插一根沉重的竹節鋼鞭,眉心有一條刀疤向下拉過右額,一臉胳腮亂鬍子,委實唬人。 後面四人背繫長劍。更後兩人懸單刀。最後兩人一使三截棍,一使兩節的雙懷杖。 全隊人數,總計是三十八人之多,踏著整齊的步伐,昂然走向柵口。 彭家村的村民,全將門打開了,除了婦孺之外,全在門口用怨毒的眼神瞪著這群兇神惡煞。 踏入了柵門,為首的有刀疤大漢舉手一揮,人全站住了,走出一個刀隱肘後的青年人,向最近一家大門口走去。 門口站了八名老少,青年人突然將刀抖出,指向一名小伙子的胸膛,厲聲說:「小狗!那姓林的狗東西在哪?」 小伙子哼了一聲,瞪了他一眼說:「繼宗哥的家,你該不會陌生的。」 「誰是繼宗?」 「你忘了?前年幾乎打扁你的頭那就是他。」 青年人左手疾揮,「啪」一聲揍了小伙子一耳光,恨恨地說:「小王八蛋,有一天我要活劈了你。」 小伙子挫了挫牙齒,冷冷地說:「你除了用刀逞兇之外,敢與我赤手空拳公平相搏麼?」 青年人回頭走,一面說:「還沒到時候,會有你送命的一天的。」 一群人在青年人的引領下,向繼宗的房舍走去。所有的村民,全默默地向那兒走。 彭勝安的宅後,本有一塊後院花圃,稍後更有空地約畝餘。大明的官員住宅,四周留有空地不許其餘居民接近,這是規矩。繼宗的家位於彭宅之後,屋前有曬穀場,所以屋前的空地,足有三四畝大小,容得下三四百人。 石弓村的人到了曬穀場上,左右一分,三方散張,向外挺刀槍戒備。 彭家村的人足有三百餘,在四周圍觀,沒有人做聲,全用怨毒的眼神作無言的抗議。 正中間,九名兇猛大漢半環形列開。 先前問路的青年人,挺刀向大門闖去。 在曬穀場上,已可看清廳中的三個人。君珂高據主客位,面向外自然將場外情景看清。他將凳旁的長劍繫上,站起舉杯向繼宗瞇著醉眼大聲說:「繼宗兄,敬你一杯。海內逢知己,天涯若比鄰;承我兄盛情,留小弟暫駐三五日,這份情義,小弟銘感五衷。呃……小弟醉了,呃……借花獻……獻佛,呃……乾!」 他乾了,照了照杯,又將酒斟滿。 提刀的青年人,恰在這時跨入大門。 君珂呵呵一笑,推椅而起,舉著酒杯說:「呵呵!來了不速之客,妙極!借東道主人一杯斷腸之酒,敬這位貴客一杯。」他向青年人迎去。 青年人大概不知厲害,用刀一指怒叫道:「王八蛋!你就是林君珂?」 君珂逼近刀尖,令旁觀的人直替他捏一把冷汗,急死人,他卻瘋瘋癲癲地說:「怎麼?你……你明知我……我叫林……林君珂,還敢罵……罵我?呃!我好……好意敬你一杯斷……斷腸酒,你卻不……不識抬舉,敬酒不……不吃吃罰酒?」 「王八蛋!你敢裝瘋?」青年人怒叫,刀尖指向君珂心坎。 「你……你又罵人了。呃!將這白棍子拿開。」 青年人將刀尖壓在君珂胸衣上了,冷笑道:「真是不知死活的……」 「我叫你把刀拿開。」君珂沉喝。 青年人吃了一驚,突又大怒,將刀向前一送,他要下毒手了。 「叭」一聲脆響,單刀飛出丈外,「錚」一聲撞在牆壁上。不知怎地,但見人影一閃,青年人已被君珂扣住後脖子,將酒向他口裏灌,狂笑道:「我說你生得賤吧?敬酒不喝喝罰酒。」 門外曬穀場中,九名大漢同聲怒吼,要往內闖。 君珂信手一推,將青年人摜跌出門外,嘴撞在階石上,撞掉了兩隻大門牙。君珂向外叫:「老兄們,別嚷嚷,有你們一份,小生就來。」他向裏伸手叫:「請斟滿杯,小生要敬他們。」 繼宗心驚膽跳,替他斟上了酒,太多了,酒漫出灑了一地;他看了這許多人,心中暗叫完了,幾乎提不起酒壺啦! 君珂踉蹌舉杯向外走,到了九大漢之前,瞇著醉眼打量人,心中已經了然,這些小腳色不是敵手,人多派不上用場。 他俊臉紅似火,步履不穩,酒杯裏的酒不住晃動,一滴滴往地下掉,十足是個醉漢,直向眉心有刀疤的人走去。 有刀疤大漢雙手叉腰,也獰笑著向前迎去。 雙方逐漸接近,四周寂靜如死。 君珂踉蹌而至,相距五步,打著酒嗝說:「呃!呃……好傢伙,我敬你一杯。」他將杯向前遞。 大漢冷哼一聲,左手撥杯,右足踏進一步,右掌疾如電閃,在同一瞬間一掌向君珂左頰上摑去。 君珂右手一沉,讓對方的手從杯上掠過,左手由下向上一崩對方的右手,「砰」一聲一拳上勾,擊中對方下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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