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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第三卷打開,原來是兩頁短卷合成的,前卷是西海怪客的留字,等於是遺書。大意是說,大成練氣術乃是點蒼山大成丹士的手澤,被其徒伏龍丹士盜出遁跡江湖。五年前,他與伏龍丹士邂逅於弱水旁,結為知交,同至崑崙訪道,遍曆窮荒兩載,不幸途遇大風雪,伏龍丹士被崩雪所埋,救起時已生命垂危,臨危託命,請他將大成練氣術帶返沿海面交恩師大成丹士。

  他以一年歲月覓途返回中原,卻又須至大漠製造事端,以吸引朝廷注意,掩護遜帝的行蹤,無暇至沿海點蒼山璧還大成練氣術。世事滄桑,人的吉凶禍福亦難以逆料,故先行留書,希望發現此書的人,能完成他的遺志,走一趟雲南點蒼山,壁還大成練氣術,以免留在世間為禍武林,這種先天真氣上乘奇學,如無大成丹士指點,必定岔氣傷身,或者練成邪道,貽患無窮,更不可落入邪魔外道之手,那將為禍更烈。

  第二卷只有十個人名,秋華看不懂,寫的是:「釋應文、釋應賢、釋應能、濟道人、塞馬先生、雪和尚、雲門僧、及葛翁、老補鍋、東湖樵夫。」

  後一段另有注記,寫著:「應賢——葉。應能——楊。濟道人——程。塞馬先生——馮翁——馬公——馬二子。雪和尚——郭——雪庵。雲門僧——宋——稽山主人一樵主。衣葛翁——趙——天肖子。老補鍋——王。東湖樵夫——牛——東湖主人。」

  最後大書八個大字:「大義凜然,高風亮節。」

  十個人名包括了僧道儒工各色各樣人,秋華先是看不懂,但最後從第一個人名悟出其中機妙,驚道:「老天!鮮于老前輩怎麼這般大意?這張名單如落在無恥之徒或者官府的鷹犬手中,那還了得?」

  他默默地記下了人名和注釋的每一個字,然後亮火摺子將名單燒掉。

  西海怪客曾經要收他為記名弟子,因此,他要練拳經劍譜。

  至於大成練氣術,他不願偷練未經本人許可的絕藝,為了小心起見,他將快靴的靴統拉開。這是他特製的快靴,兩層的靴統可以拉開,可以收藏秘密的小物件。他將絹卷摺成長段以減少體積,藏在靴統內。從此,他得時時留心自己的右腳了。

  拳經劍譜倒不算重要,他打算在最近期間熟記所有的心訣,然後加以燒毀,以後再一步步苦練。好在他聰明過人,過目不忘,又是行家,記下拳經劍譜中的數千字,毫無困難。

  他砍掉打狗棍上端鏤空的一段,截斷了兩尺餘,然後安心地細閱拳經劍譜。他發覺西海怪客自己所創的絕學中,有不少是他想不到的奇學,極為有用。直看到日落西山,方始上馬向宜祿鎮馳去。

  昭仁寺已成了崆峒門人的埋伏區,柴八爺帶了十八名得力爪牙,配合著崆峒的八名老道,在寺中佈下天羅地網,等候他和小白龍進網入羅。

  他走了十年江湖,前七年追隨著恩師闖蕩,用眼用耳默默地觀察江湖眾生相,爾後便單人獨劍闖蕩江湖,漸漸嶄露頭角,行事極為謹慎小心。距昭仁寺還有半里地,便將座騎留在荒野中,獨自悄然接近。他料想崆峒那群目空一世,急功好利的門人,必定不會甘心,極可能在昭仁寺等他,因此提高警覺,向昭仁寺接近。

  昭仁寺的破大殿中,燃起了燈火,八老道有四名在場,柴八爺和五名保鏢相陪,一燈如豆,破大殿鬼影幢幢。

  為首的老道叫冷雨道長,是個極為自負,而且性情暴躁的中年羽士,也是廣成下院中晚一輩的高手。等了好半天,直等到日落西山,等得他心中焦躁,所以將柴八爺找來商量。

  他背著手往復走動,狀極不耐,發話道:「柴場主,你說,那姓吳的兩個小輩,晚上會不會在此住宿?這些江湖亡命,只消有三尺土便可過夜睡覺,不一定要回來歇息的。」

  柴八爺搓著手說:「但……但他們的睡具行囊在,斷無不回來取走……」

  「他們的睡具放在這兒多久了?」

  「在下不……不知道,這些天來,除了六盤四狼帶人來過之外,沒有人敢前來窺探。」

  「聽你所說,他們晚間經常分頭到三大牧場騷攏,今晚會不會仍然分頭前往那邊鬧事呢?」

  「在下不敢料定,道長之意是……」

  「貧道認為,守株待兔絕無好處,何不到牧場走走,也許可以碰上他們。」

  「這……道長的話有道理,咱們何不趕回盤谷等他?」

  「不!此至盤谷有三十里。兩個小輩即使趕得到,也沒有那麼大的狗膽前往生事,他們絕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,須防備貧道師兄弟們在牧場坐鎮。不知三大牧場以哪一座最近?」

  「最近的是淺水牧場,辛場主也是受害最烈的人。」

  「那麼,咱們不妨先到淺水牧場,和辛場主商量商量。場主速派人備馬,咱們準備走。」

  柴八爺不敢反對,立即吩咐手下備馬。

  秋華像鬼魅似的,伏身在廟左的叢草中。

  廟前一陣亂,二十七匹座騎雖摘了鈴,但噴氣聲和雜亂的踢蹄聲,仍可遠傳百十丈外。

  「柴場主,請在前面領路,貧道不知至淺水牧場的道路。」已跨上雕鞍的冷雨道長大聲說。

  「道長請隨在下來。」柴八爺答,領先帶了五名保鏢馳出。

  伏在暗處的秋華心中一震,忖道: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好不容易降伏了辛場主,這些傢伙這時前往挑唆,豈不大費手腳?不行,我得前往看看動靜,免得明天去淺水牧場上當。」

  他正想返回藏馬處,卻又怕小白龍回來時找不到他,同時,獨自前往也孤掌難鳴。有小白龍在旁,多一個人也方便些,便決定等小白龍到了再說。

  不久,蹄聲從廟後傳來,他奔向廟後,果然不錯,一身白的小白龍趕回來了。他發出一聲暗號,迎上說:「任兄,先不必進廟。」

  「怎麼了?」小白龍下馬問。

  秋華將崆峒門人出現的事說了,最後說:「咱們也到淺水牧場看看,看雜毛們搞什麼鬼。」

  「也好。老弟今天有收穫麼?」

  秋華不想洩露打狗棍內的秘密,只將尋獲打狗棍的事說了。

  「兄弟倒探出一些眉目,有人親見一個穿了黑衣的女人,乘健馬在午間東下,可能是修羅奼女殺了西海老前輩之後,向東走了。」小白龍說。

  「她是否受了傷?」秋華問。

  「透露消息的人是個村夫,語焉不詳。再說,她一直騎在馬上,誰也不知她是否受傷。」

  「那……那麼,她是最可疑的人了。此地事了,兄弟設法找她問問。」

  兩人先到秋華藏馬處取回座騎,越野而走,馳向辛家的莊院。

 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,莊中迎客之禮已過,重歸沉寂,便利他們乘虛而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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