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刀氣撼春情 | 上頁 下頁 |
三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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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早些天,他們在太平府中途,和在下的人爭渡,羞辱了在下的人,毀了咱們一位弟兄。」 「是嗎?」 「他們是尚義小築的好漢,用不著你管。」陸大仙硬著頭皮說謊。 「你是見了鬼啦!」小姑娘大聲抗議:「是你的人行兇在先,該受到懲戒,我們不認識尚義小築的人,甚至不曾見過小築的仁義大爺三眼功曹,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,你應該不是下三濫的潑皮騙棍。」 「哈哈!我不管你為何找她們,在我和你的事沒了斷之前,不許另生枝節。」青衫客盯牢了陸大仙:「我是跟蹤你前來的,你我的事還沒結束呢!」 「你……」 「你用大天心風雷神掌,三個人同向那位用瓦片戲弄你們的年輕人偷襲,追到此地來另生事端,想必已經把那位年輕人謀害了。你如果殺了人,我不會輕易饒了你。生見人死見屍,帶我去找那位年輕人好嗎?」 「早就把人追丟了,所以在這一帶窮搜那小子的下落。」陸大仙不得不承認追趕失敗:「任何人殺掉那小子,我也會把殺他的人化骨揚灰,那小子活著才有價值,他不能死。」 「有理由證明你沒殺他嗎?」 「他藏有咱們願意花十萬兩銀子交換的東西。敝長上出動了上百高手走遍天下,不惜任何犧牲,就為了他所藏有的東西。他如果死了,那還了得?」 「哦!有這麼嚴重?那些東西是什麼無價至寶?」青衫客的神情,分明不相信陸大仙的理由。 出動上百高手走遍天下,願花十萬兩銀子交換,會有如此有價值的寶貝?所謂無價之寶或價值連城,這只是誇大的形容詞而已。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命是無價的,引申為人命是無價的。但世間死亡的事平凡得令人打瞌睡,人一死就是萬千上萬,甚至一死就是一百、一千萬,平常得很,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。 「不關你的事,閣下,不要惹火燒身,強出頭肯定會招致殺身之禍。」 「是嗎?」 「多知道一分不該知道的秘密,就多一分死的機會,你知道我有不少人手,從京師……」 「從京師遠到南方來示威,你的人陸續來實力愈來愈大,敢招惹尚義小築,便知道你確是天不怕地不怕。當年你做江西嚴家父子的走狗便是無法無天,嚴家煙消火滅你仍然惡性不改。好,你厲害,但我卻不信邪,我要向你逼出此事的秘密,趕快乖乖招供,不然我要把你的腦袋打破,把秘密從你的腦子擠出來……咦!你走得了?」 在一聲暗號下,陸大仙三個人三面一分,去勢有如電火流光,一閃便消失在樹籬頂瑞。是分別飛越樹籬而遁的,飛躍上升將近兩丈輕功驚世駭俗。 青衫客似乎要快得多,起步晚,但飛越樹籬時,便拉近了三丈餘,到了陸大仙的背部上空,真像肋有雙翅,一雙大袖似又像翅膀一樣御風飛行。 可是陸大仙卻機警些,是真正的老江湖,飄落時不向前飛逃,向側一挫鼠竄折向急遁,一竄一閃便消失在竹林草叢中,剎那間聲息全無。 陸大仙綽號叫九幽逸客,與他的師兄混元佛法主段回,三十年前便是江湖惡名昭彰的兇殘妖孽,後來投奔國賊大小相國嚴嵩父子。 段回成了嚴府的家祠法師,稱法主段回。九陰逸容則進入嚴府一幫一會的黑龍幫,扮五品大官冒充知府知州,公然接管幾處州縣,搬空了公庫的庫銀再溜之大吉,重新向另一府州下手,非常稱職立下不少汗馬功勞。 法主段回與嚴府第一狗頭軍師李罡,武功與道術俱在伯仲之間,李罡號稱第一妖仙,據說可以移山倒海,可以改變天下氣數。段回道術通玄,卻以佛的面目混世。混元是玄門術語,把佛扯在一起了。 這位青衫客誇口說,一個指頭可讓法主段回死一百次。大袖輕輕一拂,陸大仙便莫名其妙移後兩步,真要動手相搏,結果不問可知,再不見機溜之大吉,腦袋被擠破萬無倖免。 *** 大宅院的大客廳燈火明亮,全宅警衛森嚴,主人全家男女老少齊集一堂,商量應變大計。 太平府途中爭渡衝突,算不了嚴重事故,雙方並沒有人受到傷害,小仇小怨沒有繼續報復的必要,事過了各奔前程,重新碰到一起了斷的機會不多。 「得先把這些人的底細弄清,才能有效地訂定對策。」英俊魁偉的中年人神色凝重,不安的神情溢於言表:「我們所知道的是,這個用什麼大天心風雷掌,向我們突下毒手的假妖道,過去曾經是江西嚴奸的爪牙,現在帶了大批爪牙來自京師,在這裏鬧事示威。剛才那位青衫前輩把他們嚇跑了,但他們一定會回來的,這種兇殘的惡賊一旦兇性大發,是不會輕易放過仇敵的。從現在開始,立即進入嚴加防範緊要情況,不分晝夜皆需準備應付他們的襲擊,如無必要,任何人也不要遠離。」 「他們竟然能找上門來,可知早已存心報復了,也證明他們人手眾多,消息靈通,但誤以為我們是尚義小築的人,可就令人起疑了。會不會是專程來挑尚義小築山門的?在這裏大鬧,藉故生事,事情鬧大,逼尚義小築的人出面,居心叵測,我們成了他製造藉口的引火之煤。」中年美婦也黛眉深鎖,頗感憂慮。 「當然有些可能。知己知彼,明天派人仔細打聽他們的動靜,查出他們的根柢,便可定策應變,可惜被丫頭打昏擒住的那個爪牙逃掉了,失去取得口供的機會。丫頭,你為何不制住穴道?」 「那人的武功稀鬆平常,手上的力道有限,不是什麼高手名宿,一打就昏,而且這一面傳來警訊,女兒實在來不及加制穴道,順手將人塞在樹籬下,急忙趕來應付從這面入侵的人。」少女解釋不曾制穴的理由,神情也有點不安。 「這些人的爪牙,豈會是武功平常稀鬆的人?你和你母親以二比一,也幾乎栽在那人的風雷掌下,他們如果再來,那個人由為父對付,你們必須避免和他交手,為父自信可以纏住他,勝算可望各佔五成,你們可以乘機對付其他的爪牙。要記住,在查出底細之前,如無絕對必要,不能擊斃他們的人,有了死傷,就不好說話了。」 這些話說得有點無奈,情勢不由人。 有根有柢的人,如果不是兇殘惡毒的豪霸,切忌向沒弄清底細的人下毒手,何況對方的實力強大,一旦殺了人,就等於徹底關閉化解之門,走上你死我活珠沉玉碎的不歸路。 只有沒有根柢可查的浪人,才敢動不動就操刀殺人血流五步,事後海角天涯遠走高飛,雖有後患也無關宏旨。 有根有底的人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必須長年累月旦夕提防,隨時皆可能有仇家上門報復,日子難過。 *** 高大元被少女打昏,並非他的武功平常稀鬆,而是他已經瀕臨精力崩潰邊緣,已經無力自保。他的視覺已經模糊,根本看不清接近的人影。只知道嗅到淡淡的女性幽香,是好潔女人洗潔後的淡淡的體香,入耳的悅耳動聽,朦朧所見的人影也不高,猜想定是年紀不大的女人打昏了他。 他這種體魄強健根基深厚的人,被打昏不算是嚴重的傷害,甦醒的功能比常人快得多,所以片刻間他便神智一清。 這種用木槿作樹籬的大宅,籬內是很少另建院牆的,以外圍房舍的山牆取代,以串連的粉牆分隔裏面的小院,開設側院門、角門、各宅的後門…… 往房舍內躲藏,是最安全的地方。 他目前的處境惡劣,不能再四處逃竄了,再被人搜到了,一個小村夫也可以將他打倒,再妄用力,內傷便難以復元啦了! 他的包裹已經藏起來了,身上隨帶的百寶囊仍在,囊中有救命的膏丹丸散,可以幫助他們行功自療度過難關。 運氣不錯,摸到一扇虛掩的小門,三不管往裏一鑽,消失在迷宮似的幽暗房舍中,以後所發生的事,他一無所知。 傷勢並沒惡化,他一點也不擔心這種內腑仍然完整的創傷。 時光仍早,長夜漫漫,他有充裕的時間行功自療。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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