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大地龍騰 | 上頁 下頁 |
二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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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正要動腦筋挑龍虎風雲會設在各地的分壇,卻難在他人地生疏不易找到,無意中管了羅家這件事,總算找到一處分壇啦! 由於他一直乘船,不知外界的事。他不知,這兩月來江湖的變化,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。而白衣神君和天玄劍一群人,正被龍虎風雲會的人窮追猛趕,也發狂似的在找尋他的下落,狂風暴雨已君臨江湖。他換了一襲夜行衣,背上追電劍,竄上瓦面向村西急掠,踏瓦而行如履平地。 田野中沒有水,即使有水也結了冰,他像個幽靈般一閃而沒。 從松林鋪到閻光的農舍只有四里地,在四野中建了一座佔地約二十餘畝大小的莊子,共有十餘幢房屋,很好,莊四周植了不少樹木,莊後還有一片菜地和牲欄,曬穀場比房屋的面積還大。以農莊為中心,有五條可通行牛車,便以運送稻穀的道路,以輻射形伸向五方,最遠一條向西北延伸,直抵西山下田地的盡頭。這五條路是農莊本身的通道,附近沒有其他農戶的田地,因此算得上是私有的道路,每個閻光的爪牙不許外人在路上行走,如果外人擅自闖入,罵一頓攆走算是最輕的責罰,重的怕有性命之憂,抓住送官治以竊盜之罪,得坐上三五年牢。所以在閻王的田地範圍內,凡是能看到的人,如不是他的種田奴僕,便是他的幫手。 中海走上了東南的小徑,夜間田野中沒有人,月黑風高,寒氣襲人,他展開輕功急趕,四里路花不了多少時間,已接近了閻家農莊外圍。 他猜想閻光不會住在農莊,必定住在城中納福。 老遠便聽到農莊中有狗吠聲傳來,相當討厭,但他早有準備,毫不在意。 進入了莊外的樹林,從林隙中發現莊中間有一棟房屋有燈光洩出,他有點困惑。鄉村的人習慣於早起早睡,非必要時絕不讓燈光整夜通明。 已經三更了,怎麼還有燈火? 首先,他必須從上風入莊,用以虎糞所製的辟犬藥止住犬吠,免得被犬干擾。 正待繞林而走,突然蹄聲隱隱從西北角傳來。他心中一動,忖道:「妙極了,人馬到來,必可引起群犬騷動,我便可乘機進入了。唔!在村野中乘馬,來人必不等閒,我倒得留意來人是什麼人物。」 他繞向西北角,蹄聲漸近,五匹矮小矯健的馬匹從茫茫夜色中馳來,漸漸接近了農莊。 農莊外圍未設有牆,房屋卻不像一般村莊零落散處,而是一排排形如廂屋的矮房,那是閻家奴僕居住處所,這些奴僕也就是替主人耕種的奴家,人數將近兩百名,因此建了八排廂屋供他們居住。 中間是正屋,建有丈餘高的圍牆。大門內是院子,正屋建有磚階,大廳的朱漆大門大開,階上門兩側站著兩個家奴打扮的人。廳中燈火輝煌,燈光從內洩出。中海所看到的燈光,正是從廳中洩出的燈火。 果然不錯,座騎接近了莊外,十來條狗全向馬匹馳來處聚集,狂吠不已。 廂屋中似乎毫無動靜,冬閒期間,有一部分家奴被召喚到城裏供主人驅使,一部分留在這兒執役事,有事由管事傳呼,沒有他們任意活動的自由,因此看不到有人現身,每一扇矮門都閉得緊緊地。 中海乘亂進入西面的一排廂屋,利用牆壁的陰影掩住身形,鬼魅似的接近了正屋的西端。 正屋有人湧出,大門外廣闊的曬穀場上人影幢幢。 他躍下廟牆,閃身在西廊下的壁角,恰好可以看到院子,但卻無法接近大廳。向西院看去,他發覺大廳的兩側都建有長長的走廊,明窗緊閉,四下無人,黑沉沉地。 他不必從院側察看來人是誰,到窗下看大廳便可觀察到所要看的景象,便向走廊下一竄,先停在廊柱下藏身。 廊後端響起輕微的腳步聲,一個人影手提一根鐵棍,走著從容不迫悠閒步伐,向前走來,一看便知是巡更放哨的人。 窗下躲不得,他只好在窗上方打主意,而且必須先將這傢伙解決。他耐心相候,等放哨的人通過藏身的廊柱下,悄然閃出,用頭巾做擒人的工具,從後面跟上,突然勒住了對方的頸子猛然一帶,雙手急收,將人背起。那傢伙在背上掙扎片刻便昏厥了。 勒頸鎖喉不能過久,久了便會斷氣,他用勁十分小心,避免殺人,且不令對方的咽喉受損。他及時將人放下,仍用頭巾將人綁在廊柱上,撕塊布堵上嘴,如不走近,很難發現放哨的人已被制住,像是倚在柱上養神哩! 他到了窗下,發覺窗上無法容身,沒有地方可以用腳勾牢,只好仍在窗下藏身,以指沾口水在窗旁輕輕弄開一條小縫,向內看去。 廳內熱流蕩漾,放了兩個大火盆,左邊的大火盆旁,坐了六個人。中間那人穿一襲狐裘,臉色白中泛青,一副被酒色淘虛了的骨架,發青的眼圈,顯示出過度地睡不足,坐在靠椅上顯得有氣無力,一雙腳跨架在火盆兩側,靠椅抵近火盆,像要坐在火上取暖,怕冷怕得太過分,雙手抱在懷中,居然還另外抱了一個精緻的小火籠。兩側約五個人,一個比一個結實雄壯,帶了刀劍,一看便知是保鏢打手。 右面的火盆旁,坐了五名大漢,穿了勁裝,外罩羔皮襖,大馬金刀地坐在靠椅上,不時掂起身旁放在小几上的茶杯送至口邊。中間為首的人長了一雙暴眼,厲光閃閃。長馬臉,勾鼻薄唇,下頷突出腰上懸著一把長劍。五個人膝上都擱了一條馬鞭,一看便知是剛才入莊的騎士。 外面在窗下偷瞧的中海,對廳中的人甚是陌生,但看神情這些人之間氣氛有點緊張。酒色過度的傢伙顯然是主人,對五位來客並不表示歡迎。看光景,似乎在舉行午夜重要談判。 馬臉客人重重地將茶杯放回茶几上,盯著主人沉聲道:「君翁,難道說,你毫不考慮抗命的後果麼?」 主人被稱為君翁,一聽便知道是主人閻君祥。他瘦削的頰肉略一抽動,掃視五客人一眼,冷冷地說:「敖兄你的話是否說得太嚴重些?什麼叫抗命?誰又成了我閻君祥的主子了?真是莫名其妙?」 敖兄冷哼一聲,臉色一變,冷冷地說:「你既然參加了本會,自應受本會……」 「住口!誰參加了你們的龍虎風雲會?」閻光不客氣的叱著,稍頓又道:「當初閻某與貴會宇文仲所談的條件,是閻某不接受貴會任何一個人的干擾,只答應用錢支持貴會,其他一概免談。三個月來,閻某已先後交付給宇文仲白銀二千四百兩,但閻某卻未得到貴會半分好處。哼!不料你們卻得寸進尺,居然獅子大開口,一要就是三千兩,還要閻某親自到西山參與貴會的大會,要將所有的保鏢和護院交由你們支使,豈有此理,這不是等於解除閻某的武裝,奪去閻某的家當驅使閻某替你們做跑腿小卒奴才麼?未免欺人太甚。」 敖兄冷冷一笑,陰森森地說:「君翁,你沒忘了吧?誰支持你在四鄰謀奪田地?誰支持你在縣境各處放印子錢閻王債?誰暗中保護你在江湖不受兇神惡煞的侵擾?哼!你忘本啦!這都是本會弟子替你撐腰的結果,你卻不知感恩……」 「笑話!閻某在定遠兩代富豪,六十年來皆是附近五縣的首富,誰不知閻某是當地的兩代豪紳?貴會在本地生根不足半載,沒有貴會,閻某不會少賺半文,有了貴會,閻某不但沒多賺一分,還平白奉送了白銀兩千四百兩,你認為閻某的銀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?閣下的人又給閻某多少好處?閻某之所以會和貴會打交道,用意是彼此和平相處,以免兩虎相鬥,兩敗俱傷而已。看來,你們並沒有和平相處的誠意,而是想將閻某趕出定遠,用心陰險已極,把閻某看成三歲小兒。告訴你,再欺人太甚,不是你就是我。哼!你們少打歪主意,不要迫閻某鋌而走險,閻某在重慶順慶兩府登高一呼,召集一萬人絕不會有困難。兩府的官兵,尤其是兩府的文武官員,都會支援閻某,真正鬧將起來,你們絕不會佔上風。閣下回去告訴宇文仲,叫他三思而行。結會也好,組幫也好,這些都是亡命之徒,家無恆產,而又夢想一步登天的人所為,閻某卻不是這種人。閻某活了五十歲,花了多少心血方能有今天的成就。你們糾合了幾個遊手好閒,只知吃喝,不知憑雙手規矩謀生的流氓,便想將閻某的身家性命一把抓住,未免太妄想了。諸位,請吧。要錢,沒有,要命,來拿,看誰可以要誰的命。」 敖兄緩緩站起。閻君祥的五名打手也冷笑著推椅起身。 敖兄掃了對方一眼,冷笑道:「好,咱們走著瞧。」 閻君祥將茶杯摔在地上,「砰」一聲茶杯粉碎,沉聲道:「一言為定,今晚子時正開始,彼此放手一拼,還有一刻時辰,你們必須及早離開,不然恐怕得埋骨田野。」 敖兄左手一名尖嘴縮腮的人,堆下笑站起說:「君翁,請不必衝動,慢慢談,慢慢商量。」 「哼!你們欺人太甚,沒有什麼好談的。」閻君祥冷笑道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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