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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七


  幹保鏢的人必須耳聰眼明,留意一切可疑事物。宏生這位年輕人相當機警,向同伴打出稍慢的手勢獨自策騎向茶亭接近。

  兩個喝茶的人喝過茶,恰好並肩出亭,皮風帽的掩耳掩住了耳口鼻,只露出一雙怪眼,反穿的羔皮襖下露出一段佩劍。

  「呵呵!來得真快。」稍高的人怪笑著說,信手解開掩耳的絆帶,將掩耳向上翻,露出虯鬚如朝的口鼻部分,獅子大鼻紅彤彤十分搶眼。

  已來至切近的宏生大吃一驚,一聲馬嘶,勒住了座騎,座騎不馴地左蹦右跳。

  「橫山雙怪!」宏生大叫,左手向上一舉,打出了有警的手勢。

  三十步外的兩位同伴,同時策馬飛馳而上。

  橫山雙怪已牽著座騎,移至路側一躍上馬。

  「你怎麼啦?」先前說話的一怪笑問,重新放下掩耳,好整以暇地繫上結,仍然只露出雙目。宏生等兩位同伴到達,方沉下臉說:「兩位是在此等候的?」

  「是呀,天沒亮就到了。」仍然是打交道的一怪說話,語氣輕鬆。

  「要等杜二東主?」宏生追問。

  「等他是不錯,同時也是向中州鏢局致意。」

  「你們知道擄劫杜二東主,就是與咱們中州鏢局正面衝突,向咱們中州鏢局挑戰嗎?」

  「怎麼說,那是你的事,反正在下已經盡了道義,貴鏢局強出頭多管份外的事,後果你完全負責。想想吧,張大鏢師保的是貨,只要在下不動你的鏢,貴鏢局如果不甘心強出頭討公道,我保證你們絕無好處。哈哈哈哈!回頭見。」

  兩匹健馬騰躍而馳,向東絕塵而去。

  三個鏢師真不敢追,宏生本來頗為自負,但也無法冒失地阻攔,三個人駐馬相候,等候馱隊到來。

  馱隊一到,宏生便將所發生的事一一向三陰手稟明經過。

  三陰手聽說只有橫山雙怪兩個人,膽氣一壯,但也將情形向總管奚夫子說了,最後好意地說:「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大不了,不過為了安全起見,不管發生任何變故,請總管轉告杜二東主,不要離開騾車。在下幾個人,擋住橫山雙怪並非難事。」

  「這件事實在令人感到奇怪,橫山雙怪根本沒有擄劫敝東主的理由。」奚夫子一面沉思一面說:「在侯知縣家中留柬告密的事,也來得離奇。就算雙怪誤聽謠言,認為貨物中有金珠寶石吧,那他們也應該劫貨,犯不著擄人。張鏢頭,你不認為每件事都反常嗎?」

  「奚總管,貨物中是不是真有金珠寶石呢?」三陰手忍不住說出自己的心意。

  「這件事你最好不加過問,與你無關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於己無關的事,知道得愈少愈好。你做你份內的事,其他的事用不著你擔心。」奚總管第一次對三陰手說話不客氣,說完淡淡一笑勒住座騎,等候騾車趕上來。

  馱隊的速度愈走愈快,正常的歇息時間也取消了。奚總管告訴三陰手,要盡快趕到鄭州,在城市才能獲得安全,橫山雙怪天膽也不敢在城內興風作浪。

  一陣好趕,巳牌正未之間,已趕了三十里左右。

  宏生仍帶著兩名同伴,在前面一里左右開道,突然拉開大嗓門向後叫:「左側方有可疑人馬,小心些!」

  左側里外,林側衝出兩匹健馬,越田野飛馳而來,塵埃滾滾,蹄聲震耳。

  三陰手發出一聲警嘯,舉手一揮,座騎奔出路左,向狂衝而來的兩人兩騎迎去。後面,四名同伴也四騎並出,雁翅排開列陣而進。

  馱隊仍向前急進,速度再增。

  雙方的座騎都是良駒,片刻間便來至切近。

  「勒住座騎!」三陰手大喝,座騎一慢。

  來人正是在涼亭提出警告的兩個人,宏生稱他們為橫山雙怪。雙怪並不聽命,置若罔聞,鞭聲連連響,並騎狂衝而至。

  三陰手已別無抉擇,一聲怒叱,錚一聲長劍出鞘,健馬重新飛馳前衝。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狂笑聲震耳,雙方接觸。兩怪就在雙方衝錯的前一剎那,手中各飛起一條雞卵粗的粗麻繩,異嘯乍起,繩影暴張,宛若靈蛇飛騰舞轉。

  「拍!」異響刺耳,三陰手連繩影也未看清,丈餘長的巨繩已連人帶劍纏住了三陰手。

  「哎呀……」狂叫聲倏楊。

  「砰匍……」五個人倒了四個,被兩根巨繩纏住,拖曳落馬。

  只有三陰手一個人可以爬起,扭頭一看,三位被拉倒的同伴栽倒在麥田裏,好像昏厥了。唯一未受到攻擊的同伴,衝過了頭遠出五六丈外,正在兜轉馬頭往回衝。

  「打!」三陰手狼狽地怒喝,跌得五官全是泥,雙目難睜,口被泥所封,喝聲的音量大打折扣。

  雙怪已遠出四丈外,暗器不啻送行。

  衝勢更是暴烈,兩匹馬對正第一輛騾車衝去,兩根巨繩輪動如飛,急速旋轉發出驚人的呼嘯聲。繩長丈八,與趕車的長鞭長度相等,用來攻擊高坐車座上的車把式,威力是相當驚人的。

  馱隊速度加快,急急趕路。騾車兩側,多了八匹馱騾,八名騾夫形成護衛。

  中州鏢局的另八名趟子手,八匹馬也迅速聚集,迎面截擊雙怪。

  雙方眼看要接觸,雙怪兩騎突然左右一分,在狂笑聲中,擺脫了中州鏢局的人,分別衝向馱隊的首尾。

  所有的騾夫皆冷靜地驅騾趕路,對衝來的雙怪無動於衷,毫無動手攔截的意思。這些人手中除了一根趕鞭之外,並不見另攜任何兵刃。

  雙怪的健馬,從馱隊側方疾馳而過,居然沒向騾夫動手用鞭抽擊,騾夫也眼睜睜看他們衝近,並馳離開。

  兩匹馬消失在路對面,消失在南面田野的盡頭。

  路中靜靜地躺著那根把三陰手拉下馬的繩索,上面綁著一幅寫了兩行字的布帛,寫的是:「金珠寶石,見者有份。」

  三陰手跌得暈頭轉向,憤怒如狂,也心驚膽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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