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大刺客 | 上頁 下頁 |
二二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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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,丁勇已完成包圍。其他的旅客皆在原地放下貨擔包裹待檢,誰也不敢擅自走動。 街兩端包圍線外,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,議論紛紛,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變故。 李大人鐵面無私,杜二東主真有點措手不及。 總管奚夫子向范賬房一打眼色,向杜東主身邊靠。 騾車內,本來有一個黑臉膛,留了大八字鬍車夫打扮的漢子,正在堆放包裹,這時停止工作,向坐在前面車座上的趕車二把手揮手示意,然後跳下車來在旁抱肘而立,那雙白多黑少眼皮臃腫的怪眼中,露出不悅的神色。 二把手也跳下車,擠近奚夫子身側,嘴皮微動,連對面而立的朱大人,也沒聽到二把手口中有聲音發出。 「車上的東西先卸下。」一位巡檢走近車門說:「先檢查車輛,快!」 沒有人動手,所有的騾夫皆在牲口旁挽肘而立,面無表情。 「你們怎麼啦?」巡檢不客氣地向眾人大聲問。 總管奚夫子冷冷一笑,臉色變了,說:「等知縣大人到達,再檢查並未為晚。」 態度改變得有點出乎意外,李大人一怔,說:「咦!杜東主,你不是有意拒檢吧?」 「侯知縣何時可到?」杜二東主答非所問。 「你……」李縣丞一愣。 「他來時叫他到店裏來見我。」杜二東主陰森森地說,舉步向店門走。 李縣丞大怒,喝道:「站住!你好大的膽子。」 杜二東主不理不睬,兩位小廝左右跟上,兩名車夫也搶先在前面領路。 「反了!」李縣丞怒叫:「拿下這刁民!」 兩位巡檢也被激怒了,飛步搶出擒人。 斜刺裏閃出兩名騾夫,手出如電閃,旁立的人還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,兩位巡檢大人已被兩騾夫用勒頸制臂術擒住了,連叫都叫不出來。 「放了他們!」杜二東主轉身叫,轉向驚怒交加的李縣丞說:「李大人,你千萬不要造次妄動,以免送掉老命,等候知縣到達,有什麼苦你可以向他訴。現在,管束你的人,等候知縣來處理對你們有好處的。」 兩位巡檢恢復自由,正想發威,但一看兩個擒他們的騾夫不住陰笑,硬把將發的威風壓散了,有點手足無措。 李縣丞不是傻瓜,知道大事不妙,也有點醒悟。一個普通商民毫無社會地位,怎敢在官員面前撒野?顯然,這些人絕不是沒有來頭的可憐蟲,而且來頭必定大得出乎想像之外。 他的目光,掃向那些騾夫、幫閒、伙計、車把式。他發覺每一個人都神定氣閒,每個人都流露出一股令人心寒的慓悍殺氣。唯一慌亂迷惑的人,是中州鏢局的一群人。 三陰手簡直不知所措,被眼前所見的事實弄糊塗了,真要保鏢的恐怕該是鏢局的人,他三陰手恐怕連一個騾夫都擋不住。 「我真是瞎了眼了。」三陰手心中暗叫。 終於,縣太爺大駕到了。 縣太爺進了店堂,閒雜人等全被趕走,裏面只留下杜東主、兩個小廝、兩個車夫、奚夫子和范賬房等人。 不久,先出來的是縣太爺。 侯知縣是個好官,堂堂進士正途出身,平時精明幹練,甚著政聲,不貪贓不枉法公正廉明,說話鏗鏘有力。但出得店來,卻神色惶亂,大冷天竟然滿頭冷汗,臉色泛灰,腳下不穩。 「回衙,撤走所有的人。」侯知縣似乎說得十分吃力,向李縣丞大叫:「不許擾民,退!」 虎頭蛇尾,就這樣,片刻間,店前恢復舊觀。 李縣丞滿腹狐疑,卻不敢多問,在進城時趕上了侯知縣,低聲問:「大人,到底發生了甚麼事?」 「不可問不許問。」侯知縣懼容絲毫未減:「把這件事忘了,忘得愈乾淨愈好,不要說了。」 「事情了結了?」李縣丞知道事態嚴重,心中不安。 「沒有,回衙後再嚴查今早那封告密函的來歷。還有,發兵橫山,給我把那兩個什麼橫山雙怪捉來法辦。」 橫山在城南二十餘里,發兵得趕早,因此,召集的巡捕和丁勇,立即奉命出城疾趨橫山,兵貴神速,行動緊迫。 馱隊匆匆就道,向東揚長而去。 今天與往常完全不同了。以往從未發生意外,所以每天以正常腳程,配合宿站從容不迫趲程,今天卻緊張起來,腳程加快,一個個埋頭趕路。 三陰手的態度也有了相當程度的改變,舉動有點異常,經驗告訴他,將有不平常的事發生了。他對那位號稱花花公子的杜二東主,不僅是驚異,甚至懷有深深的恐懼。當他發現一個多少年來微不足道的人,原來具有極大的權威時,他怎能不驚異恐懼?他也就發現所保的這趟鏢,絕不是豐源寶號所說的四川土產,天知道是些什麼招災惹禍的東西?想起來就令他毛骨悚然。 平時,他派了兩個人在馱隊前面兩三里打前站看風色。今天,他派了三個人,距離縮短至一里左右隨時準備應變。 官道寬闊,車馬往來不絕,車馬過處,風沙漫天。兩側的田野空蕩蕩,冬麥剛下種不久,田野一望無涯,附近星羅棋佈著一些村落、樹林,視野相當廣闊。 三位鏢師策馬小馳,那位叫宏生的年輕人一馬當先。前面路右出現一座茶亭,亭建在幾株大槐樹下面,兩匹鞍轡齊全的健馬拴在亭欄上,兩個戴皮風帽放下掩耳的高大人影,好像正在亭內喝茶解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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