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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五


  林彥在三丈外止步,虎目中殺機怒湧,一聲龍吟,冷劍虹出鞘,用似乎來自天外的聲音問:「你們殺了他?」

  郝巡檢向外退,程前輩與三名同伴站成四方陣,每人相距約四步,四雙怪眼冷電四射。程前輩首先從皮囊中拔出一支烏光閃閃的尺八魁星筆;另一名年約花甲的人,則撤下一柄尺八皤龍護手鉤;三角臉中年人拔劍立下門戶;最後一個梳道髻的人,手上的怪兵刃是一面黑一面白,不知是何物織造的尺八陰陽扇。四人冷然屹立,等候他衝上。

  「你上吧,敢闖老夫的四絕陣嗎?」程前輩獰笑著說:「你,年輕、慓悍、勇敢、狂劍的門人,功臻化境的高手,老夫承認你是了不起的年輕武林奇絕。高手中的高手,殺了江湖客與十一道的可怕人物,所以不願與你一比一生死相決。」

  林彥暴怒的神色突然鬆弛下來了,徐徐升起劍尖,一步步向前接近。

  「我去叫人來。」郝巡檢在四五丈外說,突然轉身狂奔。只奔出五六步,前面草叢中飛起一道電虹。

  「不要殺我……」郝巡檢狂叫:「我……我是奉命行事,公務在身……」

  一個戴頭罩僅露出雙目的綠衣女郎,迎面截住了郝巡檢,鋒利的劍尖,抵在郝巡檢的胸口,目光卻落在林彥身上,用奇異的嗓音說:「林彥,千萬不可入陣,他們是大名鼎鼎的巴山四毒,四種兵刃皆暗藏毒物,連那把劍的前段劍身都是中空的,可從鋒尖的小孔中噴出見血封喉的毒計,任何功臻化境的高手,也難逃四種奇毒的合擊。」。

  林彥本已接近至丈二左右,聞聲疾退八尺。

  姓程的見毒計被人叫破,心中一急,頓忘厲害,一聲冷叱,閃電似的撲上,魁星筆向前一伸……

  「打!」林彥低叱,左手一揚。電芒破空而飛,恍若電光一閃,快得令人肉眼難辨。姓程的衝勢兇猛,雙方相距已不足八尺,即使看清了暗器,也無法閃避應變了。他用扁針克敵,針出手順勢向右仆倒,著地滾出丈外,然後回滾半匝一躍而起,左手再次向前一拂,電芒一閃即逝。

  這瞬間,變化連綿不絕。扁針貫入姓程的丹田要害;魁星筆射出三枚淬毒的牛毛針;從另一面撲來的人,蟠龍護手鉤的鉤柄秘孔,噴出一枚絕脈問心針,射在林彥先前仆倒的地方,卻被林彥千鈞一髮中滾離險境,兩種歹毒的暗器皆勞而無功。

  林彥躍起的剎那間,打出的第二枚扁外速度更為驚人,令人肉眼難辨,奇準地擊中隨後撲來的那位使用陰陽扇的人,射中右膝鋒尖透骨而過,力道駭人聽聞。

  四個人倒了兩個,其中一個丹田被擊中。扁針透後背穿透三寸。內腑已損。如不急救老命難保。右膝被毀的人挫倒在地,一聲厲叫,陰陽扇脫手擲出,扇劃出一道快速的光弧,折向西飛襲林彥的左脅背。

  「啪」一聲暴響,林彥的冷虹劍震碎了陰陽扇,徐徐向左繞走,向想撲上卻又心虛膽怯的兩人說:「在下對付群毆的暗器多得很,你們即使想逃命,也來不及了,準備接林某的暗器吧,不然就是丟掉兵刃投降。四絕陣已不可待了。」

  「殺了他們之後,還有我這一關你過不了。」蒙面綠衣女郎陰森森地說,劍尖向前一送,無情地貫入郝巡檢的咽喉,眼中毫無表情,冷酷得令人心中發毛。

  三角臉中年人持毒劍的手在發抖,突然暴起飛退。

  「打!」林彥沉叱,制錢破空飛射。

  中年人只看到淡淡的錢影,以為是一枚金錢鏢,平常得很,身形快速地飛退。毒劍振出一朵劍花,一面運護體神功自衛。一面用劍擊毀射來的飛錢。

  可是,飛錢不是一枚,而是兩枚並含彈出,距離三尺左右,一枚突然落後半尺,變成一前一後連珠飛射。

  「叮!」毒劍擊碎了第一枚飛錢,第二枚卻從空隙中後至,一楔而入。護體神功阻不住林彥雙飛錢的真力,毫無阻滯地沒入中年人的右脅。

  同一瞬間,最後一人的幡龍護手鉤從側方攻到,鉤的弧形頂端噴出一陣暴雨似的灰褐色毒汁,遠及丈外腥臭觸鼻,像撤出一張漁網,要罩林彥這條大魚。

  林彥已先一剎那折向急縱,以背向敵,似乎有意讓對方認為有機可乘,可以毫無顧忌地放膽襲擊,而在折向的瞬間,左手已向後扔出一枚扁針,扔的勁道比向前發射要強了一倍以上,速度可想而知,快得肉眼幾乎已無法看到針影了。而在發射的前一剎那,他先發出打的叱喝聲。

  毒汁追不上他,他縱掠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議。前噴毒汁的人,卻被扁針射中左肺,從期門穴外側半寸左右深入胸腔。

  叱喝聲與扁針同時到達,任何高手也難逃大劫。

  變化太快了,發動與結束在剎那間完成。前兩個人剛倒下仍在掙扎,後兩人接著叫號著躺下了。

  蒙面綠衣女郎的眼中,流露出明顯的驚容,語音也透露出不安的感情:「你發射暗器的手法,神乎其技,發則必中,避無可避。閣下,你我將有一場生死存亡機會均等的決鬥,因為我也要用暗器來對付你。」

  林彥逼近至對方身前丈二左右,神色莊嚴地說:「姑娘,你揭破巴山四毒的身分,可知你絕不是梁剝皮的走狗,在下可以肯定地說,你我的決鬥是無此必要的。姑娘如肯高抬貴手不管這檔子閒事,在下深感盛情。」

  「那是不可能的。」蒙面綠衣女冷酷地說,冷然撤劍。

  「為什麼?」他訝然問。」

  「因為你我之間,已有了無可避免的利害衝突。」

  「姑娘能不能進一步說明,看是否此中另有誤會?」

  「沒有說明的必要。」蒙面綠衣女郎態度堅決:「你如果不死,必將危害到我的親人,因此,你我必須有一個離開世間,無可商量,沒有第二條路可走。你準備了。」

  「姑娘,你如果堅絕不加說明,在下不會再求你。」他凜然地說:「在下的女伴被人擒走,救人如救火;你已經耽誤了在不少工夫,因此,你不能怨我手下不留情。你說過要用暗器對付我。」

  「不惜,因為我已經知道你的劍術神乎其神,霸道絕倫,比狂劍更高明百倍,天下間罕有敵手,所以……」

  蒙面女郎話未完,長劍向前一拂,一陣陰柔的劍氣如怒濤翻湧,三道肉眼難辨的細小紫芒隨封電射而出,成三角形射向他的左側,似乎射偏了。

  雙方相距僅丈二左右,劍拂出距離便拉近了五尺以上。詭異的劍氣似乎隱含無可抗拒的拉力與推引力,將他的身軀迫得不由自主向左移位。這是說,神奇的力道潛勁,逼得他不得不迎向三道閃電般快捷的紫芒。

  千手神魔的得意門人,果然不同凡響。他身形隨對方的劍氣奇異吸引力左移、扭轉、換位,不但輕易地擺脫劍氣的吸引力,而且一旋之下,右手劍輕靈地一科,左手一枚飛錢已從劍氣的空隙中斜飛楔入。

  迴旋折向飛行的紫芒,不可思議地隨著他的劍勢被向外引出,擦劍身而過翩然下墜。同一瞬間。飛錢卻扭曲著連閃三次方位,嗤一聲銳嘯,速度被對方急收的劍氣所吸引,似乎突然增加了三倍,已看不見淡淡的錢影,從女郎的右外肩掠過,突然走弧形折向,一聲擊破護身真氣的異嘯傳出,飛錢沒入女郎左肩背的鳳凰穴。

  「哎……」女郎驚叫、斜掠丈外,腳下大亂,用千斤墜身法也穩不住身形,再退了四步方踉蹌站穩,劍徐徐下垂,眼中有恐怖的表情。

  他用劍挑起一枚紫灰色的兩寸八分細小弧形扁針,左手一伸托住了落下的針冷笑道:「針有倒刺,這是歹毒無比的迴風逆水行舟問心針,你是四川涪江一代老魅陰魅江瑤的門人,你……」

  「你用不可測的神奇力道,雙飛錢以大周天手法傷我。」女郎驚怖地一步步後退:「天下間能用大周天手法馭使飛錢的人,只有一個千手神魔,你……」

  「你得死!陰魅江瑤老妖婦血腥滿手。」他厲聲說:「我與你素不相識,並無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,你竟用這種入體便循血攻心的惡毒暗器對付我……」

  女郎突然斜躍兩丈,如飛而遁。

  他不能追,丟掉針掠向八方土地,將人解下,撫著已僵了的八方土地慘然痛苦地叫:「薄兄,生死見交情,西嶽狂客杜前輩有你這種朋友,陝西被虐殺的父老兄弟九泉瞑目,我林彥也將一輩子記得你這份情義。」

  他將巴山四毒拖進,放置在屍體四周。四毒已氣息奄奄,已完全失去抵抗力。

  「我要口供。」他一字一吐,木無表情,冷虹劍輕拂,似乎他面對的四個人是待宰的羊。

  「招……招了口供,我……我們能……能活吧?」四毒的老大虛脫地問。

  「不能,你們得替薄兄陪葬。」他冷酷地說。

  「那……你得……得不到口供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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