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大刺客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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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……統領為何要火焚老榆莊?他們人不是老榆莊人氏,與老榆莊……」 「呵呵!公良兄弟,你剛來不久,有許多事你是無法瞭解的,過些日子就會明白了。」毒龍獰笑著說:「不是我燒那些窮苦村民的莊子,而是欽差府專使下的焚莊令,這筆賬當然該掛在欽差的賬上,與我們無關,我們只是執行的人而已。呵呵!莊子燒成瓦礫場,數百名男女老少自然會投奔各地親友苟活,想想看,該有多少人痛恨欽差?欽差是朝廷派來的,痛恨欽差就是痛恨朝廷。公良兄弟,你明白了嗎?」 「屬下仍然……」 「算了算了,以後你會明白的。唔!不對……小心暗器!」 毒龍虎吼,聲出手動,整張食桌突然上升、側翻、外送、杯盤碗壺同向外飛。坐在下首的兩個人,被出其不意震得仰面便倒,幾乎被掠頂而過的食桌和酒菜砸破腦袋,驚得心膽俱寒。 同一瞬間,毒龍隨桌向外飛撲而出。 「哎……」有人狂叫。 一把飛錢從門外射入廳中,僅擊倒一個人,有一半射中食桌,勞而無功。毒龍坐在上首,臉是向著廳門的,廳門距食桌足有三丈以上的距離,再隔了五尺寬的桌面,出現在廳門向內發射金錢鏢的人,一現身便被毒龍發現了。這惡賊功臻化境,機警過人,經驗更是豐富,金錢鏢怎傷得了他?那一手掀桌防身並隨桌撲出的傑出反應,的確令人佩服,手上如果沒有千斤神力,也無法將重有百斤的食桌砸出。 來人一身青衣,青巾蒙面,該算是毒龍命大,一看裝束便知有變。 毒龍搶出門外,左手護住頭面,右手已飛快地拔出龍鬚刺,吼道:「狗東西!你跑得了……」 刺客在東面的上房屋頂向前進的瓦面飛躍,兩起落便消失在屋後,毒龍騰身而起,狂怒地追出。 下面大亂,有幾個人先後上屋,尾隨毒龍窮追。 全城黑沉沉,街上不見人跡。除了東南西北四條寬闊的大街外,其他的街道皆窄小曲折,人隱身入內,到何處去找? 不久,毒龍回來了,氣得暴跳如雷。 兩個警哨死在院角,相靠在牆上氣息已絕。 有人送上拾得十餘文制錢,那是本朝初年鑄發的洪武錢,並未加以打磨,也未開鋒。 「是死鬼四海游龍的孫女兒。」毒龍拍桌怒吼:「派人去追回凌總管,他該死,他竟說那兩個小畜生已往北走了,混賬東西!」 姓翟的金剛指著桌面制錢楔入的遺痕,搖頭道:「統領,絕不可能是姓龍的小賤人。錢未開鋒,用滿天花雨手法發射,錢多勁分,力道有限。你瞧,桌面共中了七枚,每枚皆楔入桌面透出半錢之多,即使是內力超人的高手,甩一枚制錢三丈外發勁,也不可能穿透寸半厚的榆木桌面。小賤人修為有限,還不配名列一流高手……」 「對!我想起來了。」毒龍的神色略弛:「這傢伙身材高大,不是小賤人……」 「啊……」院子裏慘號聲驚心動魄,接著又是一聲暴叱,金鐵交鳴聲刺耳。 「警哨又完了。」有人驚恐地說。 有人驚覺地滅了燈火,廳中漆黑。 毒龍閃電似的搶出,入侵的黑影剛躍上對面的瓦面。 兩個把守在門外廊下的警哨,一個被劍穿脅,一個右頸側挨了一劍,只活了片刻。 走狗們大索附近街巷,一個個咬牙切齒志在必得。 四更初正之間,林彥到了水門附近,會合了龍姑娘,悄然泗水出城,在藏座騎處換了濕衣,連夜動身向東又向東,沿途不忘留下一些線索。 毒龍在三原搜了一整天,黃昏將臨,走狗們方找到林彥與龍姑娘藏座騎的樹林,行家認出了蹄跡,找出了兩人的去向,但天色已晚,想追已來不及了。 當夜,王九功的人也參加聚會商討追蹤大計。找出了去向,一切好辦。 次日一早,副統領帶著自己的手下先出發,晝夜兼程馬不停蹄向東追捕。他們不負責追捕,而是搶先趕到前面攔截,追蹤的事交由毒龍負責。 在毒龍出發之前,派出兩名親信,飛騎南下高陵,傳信給另一批從灞河口清橋渡過來接應的人。從西安至陝西中北部的客商,通常不走咸陽,而從渭橋渡過河先到高陵然後北上。渭橋渡位於古東渭橋故址,是南北往來的重要渡口,渡口的東渭橋鎮管制甚嚴。 一早,兩人馳出同州府城。林彥突感到沒來由的一陣心潮洶湧,但並未介意。這條路兩人都沒走過,官道上旅客倒是不少,這是通山西的大道,也就是兵家所說的入秦間道,盛況當然比不上潼關的大官道繁榮。 「今天我們趕快些。」林彥在馬上說:「午間便可以渡過大河進入山西。到前面歇腳時,把馬包重新整理。」 「重新整理?你的意思是……」姑娘訝然問。 「不知怎麼一回事,我就是感到有點不對勁。」他若有所思地說:「你發現昨晚東來的商旅,是不是少得有點令人不安?一定有些什麼怪事發生了。把重要的對象另打小包裹,隨時準備帶走,必需應用的東西,盡可能隨身攜帶,以免臨時失措。」 「大哥,你認為他們已經趕到前面去了?」 「很難說。按常情論,當然不可能,他們人多勢眾,盡可從容地追上來一擁而上,豈不省事?沒有趕到前面等候設伏的必要。總之,小心些總是好的。」 「大哥,你這麼一說,我也感到有點……有點納悶和不安,你看,離城快十里地了,還沒發現從東面來的旅客呢。」姑娘不安地說。 「傻丫頭,從山西過來的旅客,站頭是朝邑,朝邑跟同州有四五十里,趕早的旅客還在二十里外呢,這時怎能看到東來的旅客?別胡思亂想了,走吧!」他加上一鞭,健馬蹄一緊,開始快步小馳。 一個時辰後,朝邑在望,沿途果然不見東來的旅客。 「果然有點不尋常。」林彥警覺地說:「咱們繞城而過,盲人瞎馬往城裏闖危險得很。」 「前面有間農舍,何不先打聽打聽城裏的動靜?」姑娘用馬鞭向前面路右的兩間土瓦屋一指。 「也好,先問問看。」 那是兩棟最平常的農宅,門前兩株老槐樹擋住炎陽,屋前堆放著雜物,毫不起眼。兩人在樹下搭上韁,便聽到堂屋傳出的紡車聲。 林彥站在門外四面流覽,姑娘堆下笑向裏問:「老大娘,我們是過路的,能討碗水喝吧?請老大娘方便一二。」 堂屋裏有兩個女人,一架紡車,把窄小的零亂堂屋擠得滿滿地。一個大嫂在紡紗,一個老太婆在搓麻線,像是婆媳倆,媳婦見外面有男人,連頭都不敢抬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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