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大刺客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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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屋右有水井,你們自己去打水。」老太婆說,目光始終放在工作上,懶得理會。上了年紀的人。大概都是懶懶的,對一切皆無動於衷。 「我去打水,小妹,你和老大娘聊聊。」林彥說,向屋右的水井走。井旁,有打水的用具,有飲牲口的水桶。 「老大娘,日子過得怎樣?還好吧?」姑娘笑吟吟地問。 「還好,死不了。」老大娘乖戾地說,白了她一眼,那雙無神的雙目半開半閉,臉上掛著聽天由命的無奈表情。 「這裏到縣城並不遠,怎麼大路上不見有人走動?」 「城裏到了大批官兵,要捉欽犯。」 「捉欽犯?怎麼一回事?」 「不知道。」 「官兵從哪兒來的?」 「不知道。」 「旅客進城不要緊吧?」 「不知道。」 姑娘傻了眼,一問三不知,真也無可奈何。至少,她總算知道城裡正在捉欽犯。 林彥用桶飲馬,向失望地回到樹下的姑娘說:「南面一帶地勢高,起伏不定樹林密佈,荒原處處,從右面統走,放蹄急趕大慶關,過了河一切好辦,問出一些消息嗎?」 姑娘將所獲的消息說了,最後說:「可能毒龍派急足比我們先到,出動官兵對付我們了。」 「不管是與不是,我們都不能走縣城。」林彥向東南一指:「坡腳下有人家,那兒一定有路。如果沒有路,就越野而走。謝謝天,那一帶沒有田地。」 謝了老大娘,兩人策馬向東南方向越野而走。不久果然找到一條東行的小徑,沿徑前行里餘,坡下樹影中出現一座三家村。 當他們離開農舍時,老大娘到了屋後,將一條白巾掛上曬衣架的頂端。信號傳出了。 小徑經過三家村的北面,村頭高大偉岸的白楊樹下,坐著一個年約半百的村夫,鋤頭倚在樹幹上,泰然地目迎不速之客。林彥示意姑娘在馬上等候,扳鞍下馬向村夫走去。 ▼第二十四章 群魔亂舞 巳牌時分,男人們都應該在地裏幹活,事實上,附近的麥地裏很少看到健壯的男人。村頭的白楊樹應該是兒童們遊樂的好地方,但卻不見兒童的蹤影。 「大叔請了。」林彥牽著座騎上前向村夫行禮:「請問,這裏是什麼地頭,可有路到大慶關?」 「哦!客官是……」中年村夫毫不感驚訝地反問,眼神湧起太多的疑問。 「小可到山西公幹,來自咸陽的解差,縣城封鎖戒嚴,不得不抄小道趕路,以免耽擱行程誤了公務。」 「哦!客官怎知縣城戒嚴?」中年村夫信口問:「老漢倒沒聽說過呢,村子裏的人很少進城嘛!這裏是朝阪西坡。北面兩里地是紫陽山靈應觀,南面那條路通新市鎮。沿這條小徑向東走,可以到河邊的大慶關,路不好走,東彎西岔的,走錯了就麻煩啦!」 「哦!謝謝大叔指引。」 「大牛家的老五地頭熟,客官如果能給他百十文錢,他會帶你們到大慶關,反正地裏用不著照顧,他會帶你們到達地頭。平時秋收以後,他經常到縣裏去做趕腳的。」中年村夫熱心地替他介紹嚮導。 趕腳,也就是用自己的驢子載客,客人乘驢,自己在後面替客人背行囊,趕在驢子後面相當辛苦,錢賺來不易。 「大牛家在何處?」 「西首第二家,客官夫問問看,多花幾文錢,值得的。」中年村夫用手向大牛家一指:「老五人很能幹,能不能走該不該走的地方他都熟,有些私鹽販子從解州把鹽偷運過來,都找他帶路,十幾年來從未失過風,很靠得住。」 林彥大喜過望,正苦於人地生疏,能找到一個替私鹽販子帶路的人,真妙。他謝了中年村夫,向姑娘揮手示意,牽了座騎走向大牛的家。 林彥在屋前的柳樹下拴了座騎,示意姑娘在外等候,上前推開柴門,揚聲叫:「裏面有人麼?」 柴門內是一座小小院,堆放著一些農具和雜物。大門半掩,裏面伸出一個禿腦袋的中年村夫,訝然問:「難呀?你是……」 「在下來找大牛。」 「哦!我就是,你是……」 「在下要到大慶關,請大叔方便,這一帶聽說大叔家的老五很熟……」 「不錯不錯。請進來坐,我去叫老五來,你們當面談好不好?」 林彥毫無戒心地踏入廳堂,大牛先奉上一杯茶,微笑道:「客官請用茶,請小坐片刻,我到後面去叫老五來,他在照料他那頭小驢。」 「大叔請便。」 大牛似乎左腳有點不便,一歪一扭地入內去了。 他口並不渴,並不想喝茶,舉目打量廳中的古舊陳設,耳中突聽到門外傳來一聲異響。院子寬廣約三丈,外面的柴門是開著的。他向外注視、看到柳樹下的座騎,另一匹座騎被柴門旁的木院牆擋住了。 聽到異聲,起初他並未介意,似乎是有物落地。也許是座騎在頓蹄呢。接著,突覺氣血一湧,一陣昏眩感突然襲來。 一陣心悸,一陣無名的恐懼浪潮無端湧上心頭。 他看到茶碗嫋嫋升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霧氣。大熱天,炎陽似火,這碗茶會冒蒸氣?誰會在大熱天給客人奉上一碗熱茶? 他像一頭面臨死亡威脅的猛獸,左手前伸,右手火速從百寶囊中掏出一顆丸吞下。他以為自己夠快,其實手腳的力道已在迅速地消失,舉動慢得力不從心。謝謝天,丹丸總算入腹了。 他頹然坐下,絕望的感覺湧上心頭。 手腳的力道快消失了,似乎腰脊也逐漸挺不起來啦!昏眩感也在加重,眼前逐漸朦朧,心似乎正在慢慢沉落。 「給我片刻時間!」他心中狂叫:「林彥,你不能倒下!你一倒下他們就來了,不能……」 頑強的生命力,堅忍的性格,求生的本能,強烈的自信心……他終於能安坐不動,支持著不倒。 依稀,他聽到裏面傳來隱隱人聲:「他倒了嗎?該出去了吧?」 「還在坐著。」是那個禿腦袋大牛的聲音。 「那怎麼可能?」 「事實如此。」大牛的語音有點不悅:「你過來看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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