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大刺客 | 上頁 下頁
一一五


  小巷內鬼魅似的竄出一個青衣人,手一鉤便勒住灰袍老人的頸脖,扭轉了左臂擒住了,大叫道:「這老傢伙是刺客的黨羽,他制住了你們派在這裏的眼線,三個被囚在樹東的山溝裏,這個王琛被制了氣門穴,被迫在你們面前撒謊應付的。」

  青衣人將灰袍老人向前推,但老人腳下相當硬朗,死命蹬腿抗拒,推兩步退一步,青衣人甚感吃力。

  勾魂鬼手舉手一揮,示意同伴上去兩個人,幫忙青衣人將老人拖過來。

  兩個走狗毫無戒心地奔出,接近老人身前八尺左右。驀地長笑震天,冷電乍閃,老年人和青衣人同時撞進,棗木杖一揮,一名走狗的雙足脛骨分家,青衣人袖底吐出的匕首電光一閃,把一名走狗的右臂削斷了。

  「哈哈哈……走也。」灰袍人狂笑著閃入小巷中,形影俱消,青衣人也一閃即逝。

  變生倉卒,變化太快了,等勾魂鬼手發覺不妙,已來不及阻止慘劇發生。

  「你走得了?」一名煞星厲叫,飛離鞍橋向前飛撲,身形迅捷絕倫。

  可是,村內農舍零落,任何角落皆可藏人,兩個用計襲擊的人已形影俱消。怒火焚心的勾魂鬼手急瘋了,將追蹤的事置於腦後,下令封鎖搜村。

  村中雞飛狗走,白費了搜索的時刻。村民眾口一詞否認村口有這麼兩個陌生人,村正里正甲首均堅決表示,從沒見過這麼兩個人,狠狠地挨了一頓鞭子,仍招不出絲毫口供。

  勾魂鬼手無可奈何,乖乖派人把兩個受傷的人後送,繼續追趕,整整耽誤了兩個時辰,到達涇陽,已經是未牌時分了。

  據涇陽的眼線說,林彥與龍姑娘是昨天傍晚入城的,在吉祥老店投宿,午膳後方神態悠閒地動身出城,已經派了三個人乘座騎跟下去了。

  勾魂鬼手大恨,如果不在老榆莊耽誤兩個時辰,豈不是恰好趕上嗎?

  在吉祥老店,查出林彥兩人的行蹤。登記的路引是往山西探親,姓是真的,名卻改了。總算有了線索,猜想林彥刺死了梁二,知道梁剝皮勢必出動全部走狗追緝,風聲太緊,顯然想暫時逃至山西避避風頭。林彥要到山西找虯鬚丐的謠言,在他隱身於千手神君家中學暗器的一月期間,曾經喧器塵上,這次可能是真的了。

  知道去向,追的人心中必定落實了許多。勾魂鬼手將結果告知當地眼線留交毒龍,率領眾爪牙急趕。

  四十里是三原縣,滿以為林彥必定在三原投宿,起程太晚嘛!可是,勾魂鬼手失望了,林彥兩人是早一個時辰到達的,守城的丁勇親見他倆馬不停蹄出了北門,走上了至耀州的大道。

  勾魂鬼手與同伴商量,結果是全部同意加快追趕,雖然天色不早,座騎也乏了,但正點子就在前面,雖說已早走了一個時辰,但他們必定不知後面有人追蹤,趕上去還來得及,務必確定正點子的位置,方可保持接觸,以等候後面的毒龍趕來發起襲擊。

  這一追,遠出十里地便暮色四起,官道上行旅絕跡,路上的軌跡蹄印已無法分辨,也找不到旅客間消息。只能冒著狹路相逢衝突的危險,繼續向前追趕。

  三原縣城像一座江南水城,白渠橫貫城中,城中有名的橋有四座,東門的那座叫廣濟橋。橋西的一家客店內,林彥和龍姑娘以另一張偽造路引落了店,劍已裹在行李內,成了自耀州至涇陽探親的張姓兄妹。

  他倆先前的確是往耀州走的,遠出兩里地便向東岔小徑,沿北廓外緣繞至水門外側,將座騎藏在至富平大道旁的野林內,化裝易容後,沿清河北岸回到北門。那時,勾魂鬼手尚未到達。兩人進了北廓的北門,留意追兵的動靜。他倆看到了勾魂鬼手八個人,目送走狗們出城過了龍橋,方轉奔廣濟橋落店,然後到南門附近伺伏。

  二更天,毒龍大隊人馬趕到,亮出欽差府專使的威嚴,逼守門吏開城闖入。

  得到留置眼線的報告,毒龍不走了,夜間追蹤吃力不討好,下令落店等候勾魂鬼手進一步的消息。

  譙樓的北面是通濟橋,橋頭的悅來客店,是本城規模最大的一家,附設威遠騾車行,本城的站頭,而且有一排可容帶眷旅客住宿的上房。毒龍帶來的人太多了,共有七十餘名男女,這些人住不慣大統鋪,因此分一半人自找宿處,悅來客店僅住了一半人。

  這期間,林彥和龍姑娘偷出客店,到了水門附近先瞭解環境,準備出城的工具,然後由姑娘躲在附近看守,林彥則悄然隱沒在沉睡的小城北街一帶房舍中。

  酒食弄安,已經是三更初。上房設有一座寬闊的院子和客室,也兼作旅客活動的場所。廳設一席,毒龍與首腦人物一面喝酒,一面討論林彥的可能動向。其他的人,皆將食物帶到客房中進食。

  院子裏派了兩名警哨,視線可及全排十間上房。上房的排列是客廳兩側各兩間,東西兩面各三,前面是二進大統鋪,過道穿出二進院,院中有水井。三進上房至外面店堂的通道,不經過前面的二進院,而是經東跨院繞至店堂。這是說,店很大,曲曲折折房院甚多,相當複雜。而毒龍卻以為林彥和龍姑娘已向北逃向耀州,這裏絕沒有吃了老虎心豹子膽的人來找麻煩,因此將人分散各自投宿,晚間僅虛應放事在院子派兩名警哨嚇唬店中的旅客,不許除店伙以外的人闖入。

  毒龍身材魁梧,能吃能喝,已經灌了五六壺高粱燒,有了三分酒意。吞下了一大口肉,他哼了一聲向在旁伺候的健僕叫:「大川,去告訴宇文和,副統領如有消息傳來,無論何時皆不許來打擾我。」

  「是,小的這就去。」大川放下酒壺出廳而去。

  「大哥,如果副統領傳來的消息是急報,怎辦?」對面下首的一名黑衣煞星遲疑地說:「大哥千萬要忍耐,情勢對咱們不利,如果讓梁公公發覺咱們不肯與副統領合作,情勢就更不容易控制了。」

  「有個屁急報。」毒龍粗野地說:「他們在後面二十里跟進,分明是有意監視我,他在後面能得到什麼重要的消息?見鬼!他為何不帶人在前面追?哼!」

  右首曾經在終南與林彥交過手的金剛喝乾了碗中酒,乾笑兩聲岔開話題說:「長上,老槐莊那兩個用計偷襲楊總管的人,查出來路了嗎?」

  「算他娘的該死!」毒龍兇睛怒突,滿臉怒容:「根據村民目擊的口供猜測,很可能是西嶽狂客手下的得力臂膀,少華山樵與通臂猿兩個混賬東西。」

  「不可能的,西嶽狂客那些人遠在……」

  「怎麼不可能?有人在咸陽曾經看到拔山舉鼎,這傢伙既然敢抗命在咸陽出現,西嶽狂客必定管制不了他的手下了。」

  毒龍咬牙說:「我看,西嶽狂客有點靠不住了,我已經派人去查。同時,我也有點擔心,按理,他們的動靜該瞞不了我,咱們派在那些人中間的暗諜有八名之多,明的也有五個人……唔!什麼聲音?」

  「兩個警哨在說悄悄話。」左首轉臉向外的一個中年人說,從開著的廳門向外望,可看到兩個警哨在院均靠在一起交頭接耳:「大概說到得意處,跺足拍肩發聲。」

  當然有此可能,傳來的異聲很輕微,院子裏只有警哨,自然是警哨所發的聲音。

  右首下位的一個年青人喝了一大口酒,低下頭迴避毒龍的目光,無意識地撫弄著木箸,用不穩定的嗓音說:「上稟統領,屬下有些話,不知該不該問?」

  「你有事儘管問,都是自己人,有什麼該不該問的?是什麼事?」毒龍問。

  「統領既然已經猜出少華山樵與通臂猿的身分……」

  「不錯,一定是他們兩個桀驁不馴的傢伙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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