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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一


  「好,我去找三眼功曹。」十方瘟神大拍胸膛:「你不要他的閨女,他一定興高采烈合作,等於是你替他打前鋒,他不高興得上天才怪。」

  「鍾老伯,我不會答應任何條件。」

  「屁的條件,他還怕你提條件呢!包在我身上,他甚至會給我老瘟神不少好處呢!」

  「但願如此。哦!荀姑娘在我這裏,她挨了勾魂使者一記掌心雷……」

  「哎呀!她……」

  「她很好,在裏面歇息,快復元了。」

  「她是一個好女孩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

  「小子,不要辜負她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你是真不知呢,抑或是裝糊塗?她的一顆心已放在你身上,情根深種生死與之,她會默默地為你做任何事,付出生命甘之如飴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小子,三眼功曹的女兒雖然很不錯,但你愛她她不愛你也是枉然,強制反而會成為冤家對頭。小子,珍惜這份深情,保證你不會後悔。」

  「你該去做官媒。」張文季調侃老瘟神。

  ***

  府後街一座大宅的內室,天殛真君端坐在蒲團上,臉色陰沉,殺氣直透華蓋。

  他感到憤怒,也感到哀傷。

  大乾坤手是他的師侄,大乾坤手的女兒是他的徒孫,雙方關係之密切,可想而知。

  他帶了四位門人,趕來替師侄爭取黑道霸主寶座,事先策劃得十分完善,料定必可圓滿成功,只要他師徒在事後趕到,收拾殘局制壓不聽命的黑道群雄,不需他們直接參與行動。

  誰也沒料到,完善周詳萬無一失,必可如意成功的妙計,被意外參與的太歲張所破壞,等他們如期趕來,已用不著他們耀武揚威了。

  現在,四弟子只剩下一個大弟子煉魂修士田寒了。

  「這怎麼可能,怎麼可能呢?」他面對寂靜的斗室,氣憤填膺大聲問:「一個出道僅三四年的小輩,竟然毀了我三名功臻化境的門人。」

  他已經查問過有關的人,概略瞭解那些死在太歲張手中的人的死亡經過,發覺包括他自己在內,幾乎很少有人正式與太歲張相搏,而死了的人都是死於意外攻擊的。

  這表示太歲張不但武功超絕本錢足,打濫仗鬥技巧也極為高明精絕。

  當然他必須替死去的門人報仇,問題是能否報得了。

  而且他曾經想過,用全力搏殺了太歲張,對師侄取代黑道霸主的事到底有多少幫助?

  三眼功曹的人愈來愈多,也就愈來愈難以對付。

  殺太歲張是需要付出代價的,這代價必定相當高昂,那麼,還有多少餘力對付三眼功曹?

  「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。」他思路一轉,自言自語:「應該完全撇開太歲張的事,忍受他的騷擾搗亂,甚至可以派人和他敷衍脅誘,而集中全力對付三眼功曹。我們根本的目標反而丟開,卻在計算報復太歲張的無關大局枝節上窮於應付,本末倒置,難怪走到絕路上來了。」

  他的想法並沒錯,本末倒置的確是致敗的原因。

  就算能殺死太歲張,對取代三眼功曹的情勢並沒有幫助,太歲張不是三眼功曹的人,對付太歲張根本就搞錯了對象,犯了本末倒置的錯誤。

  但他卻不知道,張文季有意無意地保護三眼功曹,不齒大乾坤手的卑鄙所為,更有意逼出他們的靠山嚴家兩條龍現身。

  因此即使他能不理會太歲張的騷擾,集中全力對付三眼功曹,不見得能如意進行,太歲張肯定會拖住他一條腿不讓他施展的。

  他以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,來估計目下的情勢。

  「必須暫且完全丟開太歲張的仇恨。」他終於下定決心,面壁大聲說:「全力迅速解決三眼功曹,愈快愈好,不能再錯了。」

  他一躍而起,精神抖擻出室。

  ***

  十方瘟神出了通遠門,沿城外小街悠然自得觀看街景,手中點著竹杖,真像一個享清福的老市民。

  但卻有人認識他,江湖怪傑老瘟神瞞不了行家。

  左側多了一個年近花甲,並不顯得老邁的老市民,也點著一根羅漢竹手杖,有意無意地並肩邁步。

  「老哥,逛街的興趣很好啊?」花甲老人笑吟吟打招呼:「走上清溪的小徑,那一帶的風景比街景美得多。」

  城南的小河叫清溪,是一條風景迷人的溪流。

  十方瘟神用杖向對岸一指,瞪了花甲老人一眼。

  「看風景我不會到齊山?」竹杖指指十餘座峰頭等齊的南岸群山:「沒知識。」

  「仁者樂山,智者樂水呀!」花甲老人沒冒火,笑容依舊:「你老哥是足智多謀的老狐狸,呵呵!應該是樂水一類智者哪!」

  「少給我哈哈呵呵!」十方瘟神撇撇嘴:「我是挖老根的專家,挖兔穴的能手,即使有九窟的狡兔,老夫不挖則已,挖則必得,你不信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老夫出現在這裏,就表示已經接近兔窟。前面是弄水亭,那附近絕不會有人『欲弄水中月』。詩仙李白是文人,但他的劍術卻是唐代的名家,而咱們這些混蛋武夫,除了劍之外毫無文味,更不懂詩。」

  華麗的弄水亭,是唐代另一高賢杜牧所建的,當時他是池州刺史,用李白的詩句取名。齊山峰頂的翠微亭,也是他建造的。

  「世間有人懂詩,也該有人懂劍懂刀呀!每個人都只懂文味,這世間豈不是太乏味了?老哥到弄水亭……」

  「挖兔窟。」

  「老哥,何必呢?」

  「老夫帶來太歲張的口信。」

  「他曾經派青城小妖女,到南陵老店傳信,說什麼大乾坤手如果從水路走了,唯我們是問。」

  「如何?」

  「沒有人能從水路走得掉,雖則他們依然擺出要從水路走的態勢。老哥,他又有什麼口信?」

  「必須和那個神面告。」

  功曹是天上的神將,老瘟神語含諷刺。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老夫一定可以把神挖出來,他瞞不了我。喂!他回來了嗎?」

  「好吧!我帶你去,請別亂挖了好不好?這會替咱們帶來危險。他剛回來。」

  「在城裏看女兒?她不要緊吧?太歲張說,她只被摔了一跤。」十方神瘟冷笑:「派人引蛇出洞,是要付代價的。我猜,蛇是被引出來了,咬了你們不少人,你們卻沒打中蛇的七寸,讓它溜掉了,仍然找不到真的蛇窟。」

  「要是沒有太歲張,咱們栽定了。」花甲老人嘆了一口氣:「那些人不但大膽無所忌憚,而且青天白日來去如電,四周的人不但無法攔阻他們入侵,也無法追蹤他們的去向,白白犧牲了十幾個人,林大爺好後悔。我領路,亭西第七家。」

  「那麼,老夫算是白跑一趟了。」

  「老哥之意……」

  「你們還是沒摸清蛇窟?」

  「快了,已有眉目。」

  「好,總算有了眉目。」十方瘟神大搖其頭:「差勁,難怪你們佔不了上風。」

  「老哥,你是行家,知道追查是怎麼一回事,怎能怪我們差勁?追蹤的是人,而不是一座山,一座亭,人是會走動的,而且他們也是行家。你這一刻發現他在張家,下一刻他又躲到李家去了。能查出眉目,已經不錯啦!」

  「反正就是差勁,你否認沒有用。」十方瘟神悻悻地說:「在你們自己的地盤內,你們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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