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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〇


  「那倒不必,他們都是有感情的血性中人,不需要巴結討好,他們都是真正的江湖豪士,有目標,有理想,有正義感的英雄。」

  「我的出身……」

  「我們這些人,都不是出身高貴的人,所以甘願廁身黑道,討厭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。他們早知道你是五雷散人的門人,你三位師侄的壞名聲影響不了你,每個人只能替自己的行為負責,連父親也不敢擔保兒子賢或不肖呢!好好歇息,外面的事不需擔心。」

  姑娘用無比依戀的目光,目送張文季的背影消失,房門一關上,她就興奮得一蹦而起,顧不得赤身露體,跪在窗臺下,合掌向天喃喃祝禱,珠淚滴落在半裸的酥胸上,但臉上的笑意說明她心中是愉快的。

  ***

  派人辦事,必須量才而用。

  林翠珊畢竟少見識魯莽暴躁,她就不會用人。

  尚義八王將的老八荒,本名叫五爪蛟鄧蛟,不但水性了得,陸上一枝劍狂野辛辣,名列高手中的高手。

  林姑娘卻派他做誘人的眼線使用,簡真是打鴨子上架逼著幹,大材小用一點也不稱職,還沒有一個地老鼠管用。

  本城的地老鼠,都是三眼功曹的眼線。這些人穿街越巷,無所不在,留意每一戶可疑的人家,有否陌生人晝夜出入。

  兩個小地棍進入忠孝坊的一條小街,一面走,一面從懷中掏落花生邊剝邊吃,口中在聊天,四隻眼睛骨碌碌,留意有否陌生的岔眼人物。

  右面那人感到右肩一震,被一隻大手按住了。

  「咦!你……」那人吃了一驚,警覺地扭頭回顧。

  「你好,辛苦了。」拍他的人咧嘴笑。

  「十方瘟神……」左手那人脫口驚呼。

  「妙哉!認識我十方瘟神,肯定會走霉運,除非能乖乖地合作,不然保證一霉十年壞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你……」被按住右肩的人齜牙咧嘴,快要受不了啦!「你想怎……樣?」

  「太歲張住在何處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帶路啦!我老人家懶得去找,剛到池州人地生疏,你做做好事帶路,既可消除霉運,又可去禍消災,你不會不願意吧?」十方瘟神取下用竹杖挑著的包裹:「人老了難免疏懶,辦事能省則省。年輕人應該勤快些,敬老尊賢替老年人辦事,應該很樂意才是。」

  「碰上了瘟神,不樂意行嗎?」那人揉動著肩膀苦笑:「他娘的!要不要背你一程?」

  「那倒不必,我老人家不幸被燙傷腿,痛苦了一段時日,現在痊癒了,還沒淪落到要人背的地步。少廢話,帶路啦!」

  ***

  張文季坐在堂屋裏品茗,頗感心中焦躁。

  他的十餘位弟兄,由於人地生疏,在府城無用武之地,無法查出大乾坤手的藏匿處。

  大乾坤手的人都分散藏匿,即使捉到活口,活口也不知道主子的下落,何況根本捉不到活口。

  唯一的希望在三眼功曹的身上,但他不便逼迫三眼功曹的人的消息,這些人也不知道三眼功曹到底在不在南陵客棧,當然也不知道大乾坤手藏匿在何處,逼死他們也是枉然,他也不希望與三眼功曹的人反臉煎迫。

  夜長夢多,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。

  「砰砰砰!」打門聲震耳。

  這種城內的貧民住宅,格局簡陋地方狹窄,一進入大門便是堂屋,後面是天井,最後便是內房廁廚等等,因陋就簡能住就行,哪管什麼格局?

  登門挑釁的人不會拍門,也沒有人敢公然挑釁。

  拉開門,他怔住了。

  「小子,你以為你躲得掉我老瘟神?」門外的十方瘟神得意洋洋,撥開他大剌剌往裏闖:「畢竟咱們同過患難出生入死,朋友們都知道有太歲就有瘟神,捉蝦米釣大龍,有你就有我一份。」

  「坐,鍾老伯,腿好了?」他掩上門,替老瘟神斟上一杯茶:「丟掉一層皮吧?」

  「還沒有那麼嚴重,換了一層皮而已。」十方瘟神將包裹放下,喝了一口茶:「我老瘟神走了霉運,明槍暗箭要不了我的命,誰肯相信我十方瘟神,被一盆滾水燙得幾乎嗚呼哀哉?」

  「呵呵!鍾老伯,有些怪點子,對付高手名宿還真管用呢。」張文季大笑著說。

  「什麼怪點子?」

  「據我所知,一代劍客千幻劍裴前輩,就曾經被一個未入流的痞棍,一壺糞尿弄得一身臭。」張文季笑說:「那位一代兇怪關中怪客于天虹,被一個小頑童用一顆黃豆打死了。」

  「我知道這件事,說起來很可能是孽報。」十方瘟神說:「于老怪喜歡屠絕仇家滿門,連小孩也不放過。那次他轉入一條巷口,迎面碰上一個小頑童,恰好將一顆黃豆擲出,沒料到會有人突然折入小巷子。于老怪一時眼花,以為有人埋伏襲擊,本能地向側閃。卻沒料到路邊擱了一塊破船板,釘貫入他的左耳門深入藏血穴,就這樣要了他的命,冤哉枉也死在一顆小豆上。」

  「所以一個絕頂高手,也不可能保證不生意外。」

  「聽說這附近曾經發生過不少意外惡鬥,大家都躲在城裏捉迷藏。」

  「是呀!三眼功曹橫定了心,為保護黑道仁義大爺的地位,要和大乾坤手徹底了斷,朋友們陸續趕來聲援,有效地封鎖了水陸通路。」

  「難怪他看不開,任何一個豪霸也忍不下這口惡氣。大乾坤手妄圖吞併又實力不足,所以玩陰的,陰謀敗露卻又不甘心失敗,不肯及時遠走高飛,這時想走已經來不及了,唯一的可行之道是作孤注一擲。依我看,這種情勢下各展神通,還不知鹿死誰手呢?」

  「我不管鹿死誰手,我要兩條龍。」

  「金龍不會來,金角黑龍還沒走?」

  「雲霧谷那一針,要不了他的命,大概傷一好便愈想愈不甘心,所以跟來了。」

  「可有消息下落?」

  「別提了,偌大的府城,怎找得到幾個怕死鬼?我的人手不足,真煩人。」

  「去找三眼功曹呀!他能不知道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他的大閨女?」

  「我又不是佔山為寇的強盜,要什麼壓寨夫人?」

  「真不要?」

  「沒胃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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