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爭雄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二 |
|
▼第三十五章 寄心簧葉 「毫無疑問。」十方瘟神肯定地說:「三眼功曹無法查出大乾坤手的真正藏匿處,雖有一大群狐鼠替他工作,顯然大乾坤手對州城的情勢,比他還要熟悉。」 十方瘟神見到了三眼功曹,卻失望地回來了。 張文季似乎不感到意外,自始就不曾寄望三眼功曹能供給確切的消息。 「別忘了昊天教主,這妖道才是府城的地頭神。」張文季說:「三眼功曹的黑道朋友,可以控制府城的城狐社鼠,但這些人只能活動在下九流階層,瞭解一些見不得天日的地方角落。而昊天教主早年的徒眾教友,包羅了上流階層的豪門仕紳。俗語說,侯門深似海;城狐社鼠根本不可能出入這些地方,怎麼查?一些次要人物分散在城內各處落腳,吸引了城狐社鼠的注意力,也構成最好的掩護網,讓三眼功曹在這些次要人物身上浪費工夫。」 「三眼功曹也用這種方法,進行引蛇出洞的計謀。」荀姑娘也加以補充:「連林翠珊那丫頭,也不知道她老爹究竟隱身在何處指揮,她知道南陵老店只是一處引人注目,卻毫無作用的幌子。所以大乾坤手派人殺她而不捉她,因為捉到了也問不出所要的口供。」 「看來,兩方都把注意力,放在對方的首腦身上,以便行致命一擊。這期間,分別向次要的人騷擾,犧牲一些人棄車保帥,掩護首腦人物活動。」十方瘟神自以為是分析:「各顯神通,看誰能搶先得機,這場即將到來的首腦對決,必定有極精彩的可看性。小子,你大可坐山觀虎鬥,讓三眼功曹殺死那條龍,你殺或他殺並無不同。」 「問題是,三眼功曹不一定能殺得了金角黑龍。」張文季的看法不同:「不論雙方誰勝誰負,這條龍都不受影響。勝了,他死不了,負了,他可以幻化一道黑氣遁走。而我,卻又得大費手腳。哦!三眼功曹所說的眉目……」 「他們在兩天前,就發現望江亭有可疑的人活動,也看到準備舉火用的柴堆,北行至貴池碼頭的大道右側田野荒郊,日夜皆可以偶然發現有村夫行走,這些村夫根本沒有在田野荒郊行走的必要。為了怕打草驚蛇,所以三眼功曹故意把追查的重點放在城南,故意忽略城北,其實已暗中作了萬全的準備。」 望江亭也叫貴池亭,在城北五六里的黃龍山上,前可望大江,後可遠眺九華。 府城並不在江濱,有一條七八里大道通向江濱的貴池碼頭。 「意思是說,大乾坤手如果失敗,必定從江上遠走高飛?」 「船一定是江西嚴家的,所以準備煙火信號。三眼功曹的江上朋友,已控制了沿江的船隻,絕難阻擋嚴家的快船,用船接人是唯一可行之道。」 「唔!有意思。」張文季不住點頭。 「小子,什麼意思?」十方瘟神惑然問。 「夜間從黃龍山進城,腳下放快些,需要多久?」 「片刻可到。」 「那就對了。」 「對什麼?」十方瘟神追問。 「合乎情理呀!」 「合乎什麼情理?小子,別賣關子。」 「大乾坤手並無必勝的把握,他的人死得差不多了。」 「對,你和荀丫頭宰了他不少超拔的高手。」 「所以,退的意念較為迫切。」 「有道理。」 「那麼,他為何要躲在城裏枯等?」 「哎呀!」十方瘟神恍然大悟。 *** 十方瘟神出外打聽消息,希望證實某些疑團。 張文季不需坐等消息,他心中已有打算。 「小萱,我們也到城南走走。」他向正縫補的荀姑娘說:「先沿城外走一圈,從九華樓到拱翠樓,再沿千柳堤看清溪,繞到城西的昭明太子西祠午膳,如何?」 荀姑娘一顆芳心已有著落,心情特別舒暢平靜,閒著無事,她清理出張文季的衣褲,拈起針縫縫補補。 她的行囊已從旅店取來,行囊中有針線。 姑娘們在江湖行走諸多不便,不帶針線必定有麻煩,發生打鬥衣裙難免有破損,不及時縫補豈不尷尬? 以往她隨三位師侄行走,任何事不用她操心,不但盤纏充足,而且有人使喚。 自從獨自行走之後,她必須完全自立,準備了一切江湖行道者的必需物品,逐漸習慣了流浪者的生涯。 「好啊!」她急急收拾針線,不勝雀躍:「我換衣裙,片刻就好。」 「不能換衣裙,要換勁裝。」張文季說:「隨時皆可能發生意外,這期間你不能扮淑女,這叫做一入江湖,身不由己。」 「真掃興。」她嘟起小嘴埋怨:「他們最好識相些,別在我們遊興正濃時撒野。」 九華樓和拱翠樓,都是城南三座城門的門樓,可以遠眺九華,近覽齊山。 不久,兩人手挽手沿堤頂西行。每株柳樹皆粗如牛腰,秋蟬鳴聲震耳。 「青城天下幽,洞天福地。」張文季指指對岸的齊山:「這種小巧玲瓏的山丘,倒是散心的好地方,我的家鄉也全是山,山養活不了多少人,有些人一輩子也沒進過城,愚昧無知得可怕,一輩子只知道如何設法填飽肚子,其他一切皆與他無關。如果世間每個人都如此滿足地活下去,就沒有什麼名利好爭了。」 「還是要爭的,張爺。」姑娘微喟:「我看過青城西北一帶深山的居民生活,為了奪取你身上的衣衫,他會毫不遲疑殺死你,因為他們一件粗布衣,很可能要穿一二十年,平時寧可光赤著上身。」 「那並不奇怪呀!」張文季笑說:「都市裏下九流剝豬玀的騙棍,同樣會為了一件衣衫而謀財害命。」 談談說說,前面一株大柳樹下,踱出一身翠綠衣裙的林翠珊,顯然經過著意的打扮,成了又俏又嬌的淑女,女英雄的形象完全消失了。 兩位女隨從也改穿了墨綠衣裙,佩了劍。另一位多挾了一把劍,是林翠珊的。 一照面,林翠珊的臉紅到脖子上了,平時明亮無所畏懼的鳳目,也因羞怯而不敢平視。 荀姑娘先是一怔,然後氣往上沖。 「張爺已經宣告,不再和你鬧著玩了,你還不肯甘休嗎?」她冒火地說:「我討厭不自量力的人。」 「沒你的事。」林翠珊暴躁的本性又恢復了:「我要和張爺談談,你最好避到一邊去。」 「你要和我談什麼?」張文季頗感意外,這位大小姐似乎在氣質上,有了明顯的改變,不再像目空一切的女強人:「荀姑娘是我的好朋友,不需要她迴避。」 「我是專誠來向你道謝的。」林翠珊居然表現出女性的忸怩:「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,我欠你很多很多,只是你窘得我無地自容,我……」 「我抱歉,林姑娘。」張文季也感到臉上一熱,知道玩笑開得太過火了:「大家不要把這件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,你們可以把全部精力,用在大乾坤手那些人身上,不必再為了我的事分心了。」 三眼功曹派了人在他附近窺伺,他一清二楚,就算並非懷有惡意,他難免有點不安的感覺。 這些黑道人一旦牽涉到利害關係,態度的轉變令人難測吉凶,行動也就難免有所顧忌,萬一引起誤會就可能發生事故。 「人都撤走了。」林翠珊當然不便說,他宣告訂壓寨夫人的事只是戲言之後,窺伺的人不再對他懷有戒心而撤走的。 「那就好。」張文季信口敷衍:「令尊迄今仍然查不出大乾坤手的下落?」 「還沒有。張爺,家父希望能和你商量……」 「抱歉,在下與令尊不能在一起有所接觸,以免大乾坤手用大嗓門,向江湖朋友叫嚷我太歲張,與令尊聯手計算他。我與令尊雖則目標相同,但目的不一樣,令尊與他是霸權之爭,我與他是財勢之鬥,聯手一同出面,會引起江湖同道反感的。我猜,你們已經查出,他們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,在城南一帶神出鬼沒活動。」 「是的,他們有意和我們製造決戰的機會,如果失敗,就向北撤走。」 「是令尊說的?」 「是的,他們並沒有必勝的信心,因此退路都安排好了。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