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爭雄 | 上頁 下頁
三五


  「是呀!那也是他說的。我猜想他向我透露口風,用意是邀我參與,我才不上當,所以斷然拒絕。朱大爺,他能輕易地打發大力鬼王,武功恐怕比在下高明,諸位如果想驅逐他,千萬不可大意。」

  「大力鬼王渾身是勁,力大無窮,是有名的力士,高手中的高手。這位張三竟然能輕易地打發這惡鬼王,的確令人驚異,兄弟的人如想驅逐他,不是容易的事。不過,咱們會小心處理的。」問不出什麼了,朱大爺識趣地轉變話鋒:「夏兄此來,是朝山進香的?」

  「不錯,進香,也希望碰上老朋友敘舊。」玉面郎君何等精明,怎會透露口風?「浪跡江湖遊蹤不定,一些老朋友各處西東,難得聚在一起,乘進香的機會小聚,但願他們能如期前來會晤。貴長上全府都來了?」

  「對,敝上的家小,信佛頗為虔誠,為此專誠齋戒一月呢!」

  雙方都有所保留,各懷心機,話鋒一轉,談些江湖事沖淡主題。

  ***

  同一期間,大乾坤手這一隊香客,正通過二聖帝殿的小街,向五里外的頭天門趲趕。每個男女皆手執一炷香,不時由一半人唸南無幽冥教主本尊赦罪地藏王菩薩佛號,另一半人接著唸南無阿彌陀佛,一個個寶相莊嚴,浩浩蕩蕩向上又向上。

  出山虎、出洞蛟這一隊人,則緊跟在後面上山。

  更後面,是另一隊三十餘名男女香客,亦步亦趨有次序地銜尾登山,神情似乎更為虔誠。

  整條登山大道形成一條綿長的人龍。

  道旁不時可看到結伴歇腳的人與成群結隊向香客行乞的花子。

  人到了這裏,已經精神集中,不再掛慮其他的塵俗瑣事了,所以不可能發生意外事故。

  每隔一段距離,就有僧侶與鄉民組成的服務站,利用涼亭或茅棚接待香客,施藥施茶幫助婦孺。

  從二聖帝殿至化城寺這段登山大道,連小偷鼠竊也絕跡了,唯一討厭的是那些花子乞兒,帶幾串錢就可順利登山。

  路右的石級旁,兩個花子蓬頭垢臉,襤褸骯髒,忙著向登山的人求乞,破爛的雨笠下,兩雙銳利的眼睛,透過殘舊的笠縫,留意每一隊香客的可疑人物。

  ▼第九章 少女情竇

  他們看到了大乾坤手,看到了出山虎,看到後一隊香客中三十餘名男女中幾個他們事先已經知道的人物。

  信號傳出了,分向山上山下傳。

  送走了朱大爺三個人,玉面郎君悄悄從店後外出,疾趕街尾的一條小巷,輕叩一家民宅的側門。

  片刻,側門拉開一條縫,門內的人瞄了來客一眼,門大開讓玉面郎君急急閃入。

  「沒有人跟蹤。」他向扮成老婦,探頭向外眺望的三女妖說:「放心啦!尚義小築的人沒有跟蹤我的必要,他們不會對我這種江湖名人戒備。」

  「我感覺出有人。」三女妖仍不放心,仍探頭察看巷兩端是否有人走動:「你先進去。」

  「好的,最好不要疑神疑鬼。」他沿走道匆匆入內。

  三女妖只顧察看巷兩端是否有人,卻無法看到巷口一家民宅的屋簷下貼伏著一個像蝙蝠一樣的人體,身軀縮小至最大限,貼懸在簷根下不像是人。

  女妖心中一寬,掩上了門。

  貼在簷根下的人是張文季,他貓似的翻上屋頂,貼瓦一竄,不走小巷,以令人難覺的身法,乍起乍伏,飛簷走瓦,向女妖借住的民宅接近。

  大白天在屋頂出沒,真需要超人的膽氣。

  ***

  內室中,大女妖和她的師叔接待玉面郎君。

  「你確定尚義小築的人會對付張三?」大女妖迫不及待詢問。

  「有八成希望。」玉面郎君的語氣頗具信心:「他們最討厭擄劫婦女的淫賊,對大乾坤手懷有尊敬和同情,絕不允許張三這種人在香期生事,朱大爺再次前來討消息便是有所行動的表示。」

  「我要十成希望,八成是不夠的,你要多費心。」大女妖卻沒有他樂觀:「張三這混蛋如果搶先動手,咱們的希望豈不落空?不論他劫持大乾坤手成功或失敗,都勾消了我們的計劃。」

  「以這天殺的混混武功造詣估計,他劫持大乾坤手成功的希望甚濃。」女妖的師叔說:「他已經修至大白天也能來無影去無蹤境界,出其不意擄了人遠走高飛,大乾坤手人數再多也是枉然,必須設法將這些混混逐走或斃了,不然將是我們的心腹大患。」

  「我去找他。」玉面郎君說:「向他透露尚義小築找他的消息,即使嚇他不走,也會讓他對尚義小築產生敵意,就可以進一步引起他們雙方的嚴重衝突了。」

  「對,趕快進行。」大女妖催促玉面郎君動身,把玉面郎君當成跑腿的人使喚。

  「好,我這就走。」

  玉面郎君真聽話,立即告辭動身。

  「我也要到外面走走。」大女妖挽了玉面郎君出室:「二妹已經帶了人上山,這裏人手少,消息不靈通,我要知道到底還有哪些人也在打大乾坤手的主意。師叔和三妹在這裏坐鎮,切記不可擅離,以免錯過山上傳來的消息,小心了。」

  「順便替我打聽那個綠衣小女人的消息。」女妖的師叔送出房外交代:「她居然能阻止張三追我,定非等閒人物,如果能獲得她的幫助,一定可以協助我們對付張三,我希望能把她弄到手。」

  「我留心就是,師叔交給我,錯不了。」大妖女一面說,一面偕玉面郎君走了。

  後堂的內室,只留下女妖的師叔一個人,她返回內室整理兵刃暗器,細心地用油布擦拭光華四射的寶劍。

  這是一把吹毛可斷、鋼質極佳的寶劍,分量並不輕,並不適宜女性使用。

  她一面拭劍,一面沉思,張文季的身影不斷出現在幻覺裏,有意無意地把張文季和玉面郎君比較。

  玉面郎君的確不愧稱玉面郎,風流倜儻有如臨風玉樹,正是女人夢寐以求的俏郎君,人才、武功、名號,都是第一流的,所以名列十大風流美男子。

  張文季的才貌,確是差了一品。

  她的三個師侄美艷冶蕩,喜歡的就是玉面郎君這種人。

  但她的看法不同,注意力卻集中在張文季身上。

  張文季的武功與道術皆比她高明,但吸引她注意的並非武功與道術。

  張文季對她的三位美艷師侄毫不動容,是吸引她的主要原因之一。

  能屈能伸,剛毅豪邁,慓悍勇猛……總之,她對張文季的好感,隨每一次接觸而增強,愈來愈覺得張文季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,玉面郎君只是虛有其表的好色之徒,哪能與張文季比?

  她跟隨三位師侄闖道,為期不足一載,從不干涉師侄的所行所事,三位師侄也不理會她的處世態度,四人走在一起,各行其是,互不干擾。

  三位師侄天天有男人陪伴,她卻默默地冷眼旁觀,她那冷艷的風華,讓許多男人不敢褻瀆,與三女妖雙宿雙飛的男人,見了她就感到心寒。

  她終於發現,張文季是第一個進入她心坎的男人。

  正在胡思亂想,門外突然傳出一聲輕咳。

  她大吃一驚,變色而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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