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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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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正、里甲各首,皆被押解在村北的小廟內,逐一盤查詢問,徹底清查是否與水賊有無關連。 村北那一家農舍,正是浪裏飛胡勇的家。 飛天猴向仲權在江湖頗有名氣,江湖朋友與官方治安人員,只知道他是獨行劇盜,以為他輕功了得,卻不知道他的水性超塵拔俗。綽號中的猴,影射水怪巫支祈,巫支祈是上古的水怪,水妖,水神的綜合體,據說外形如猴。 目下江南、湖廣、江右一帶的人士,仍然認為溺水而死的人,如果不是水鬼找替死鬼,而是死於水怪之手的,那必定全身蒼白無血,足底有針形洞孔,那就是被水怪拉下水底,從腳板底把血液吸乾的。 這種水怪,就形如猴子,全身長了青綠有如水草的長毛,那就是傳說中的水怪巫支祈。 其實溺死的人,本來就是全身蒼白的,血液已經凝結成淡青,哪會有血流動?但有些溺死的人,偶或會在親人光臨時,口鼻有血流出,頗為神秘難解。 江湖朋友也不知道,這劇賊並非真的獨自作案。他有十個義結金蘭的弟兄,作案時不留活口,水陸通吃,攻擊前詳加計畫,攻擊時兇悍猛烈,攻擊後快速四散,因此江湖朋友皆不知道他的底細。 浪裏飛胡勇,是排行第五的悍賊。另一名同被霍然擒住的大漢,是老八水虎孟彪。 飛天猴只有十個弟兄,實力哪能與南京來的密探比較?因此派人在密探左近窺伺留意動靜,不敢輕舉妄動,終於看出霍然的實力,足以和密探抗衡,動了借霍然的實力,逐走密探或消滅密探的念頭,因此出面與霍然打交道,沒想到反而激怒了霍然。 三十餘名男女高手,遍搜全屋每一處角落,搜出不少秘藏的金珠寶玩,與成箱窖藏的金銀贓物。可是,找不到任何用文字記載的紙片,無法獲得有關飛天猴與其他悍賊的資料。 浪裏飛胡勇與水虎,皆押到廳堂中,由宋大人與幾位問口供的專家,逐一就贓物的來源追查作案的經過。 兩個悍賊曾經受過酷刑逼供,精神萎頓已經無力站立,半趴半伏在地,有問必答,頗有好漢做事好漢當的亡命氣概,豁出去啦! 有關飛天猴的藏匿處,浪裏飛的確招不出所以然來。 「我已經再三告訴你們了,你們就是不相信。」 浪裏飛有氣無力的語音,倒還咬字清晰:「老大在咱們動身前往東山時,便命所有弟兄的家眷,先一步撤走了,他的家即使我知道在何處,這時也不可能仍在該處等你們去查,我的家就是榜樣,連僱來的長工也不在了,你們該相信了吧?」 十名悍賊組織單純而又非常穩當,住處散佈在湖四周,彼此不許相互往來,往來也需時三兩天。每逢初一十五,在洞庭西山消夏灣,五峰嶺下的祗園寺,以進香名義聚會一天,決定在何處作案。之外,誰也不對方到的家在何處,因此任何一人落案被捉,根本不可能把同伴的住處招出。 宋大人身邊,有不少問口供的專家,其中有控制神智的高手,有用刑的名家,把浪裏飛與水虎兩個悍賊,擺佈得精神與肉體,皆瀕臨崩潰邊緣,但始終問不出飛天猴的根柢,能招的都招了,連祖宗十八代的狗屁事,也一一招出,毫無隱諱,就是不知道老大飛天猴到底家在何處。 所抄出的贓物中,有從快馬船所獲分得的一小箱珍寶。 「大人用不著再在這悍賊身上下工夫了,逼死他也是枉然。」 貝秋霞姑娘會使用御神大法,知道問不出頭緒,提出積極性的建議:「我們在東山準備爭取太湖雙蛟合作時,飛天猴十悍賊便已聞風前往東山看風色,有兩名弟兄被捉,其餘的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,一定緊躡在旁伺機搶救,圖謀不軌,只要咱們詳加部署,一定可以把他們誘出來一網打盡的。」 「貝姑娘的後甚有見地。」 另一位相貌猙獰的中年人說:「咱們有明有暗,虛實相成,定能將餘賊引出,捉一個算一個,逐一追根究柢,飛天猴將插翅難飛,如果像這樣擺出陣勢大張撻伐,他們將知難而退,永遠查不出他蹤跡了,那會遷延時日,大人不可能長久留在江南繼續追蹤,咱們也休想近期返回京都了。」 他當然心中明白,皇帝不可能長期留在南京,皇帝一走,他也將隨皇帝返回皇都,哪能長期留在江南,追逐已經亡命天下的劫匪,交給各地官府辦理,肯定不會有結果的。 「好吧!我也認為不能操之過急。」 宋大人從善如流,知道再急也解絕不了問題:「你們費心些,詳加策劃,目下已捉住兩個劫匪,抄出一些贜物,可說已獲正確的線索,不能讓其他負責追緝的人搶了先,所以也不能長久耽擱,以免失去先機。你們好好計畫,我一定要把那個猴子弄到手,追出所有的贓物,知道嗎?」 溪口村立即恢復寧靜,密探們皆換上了鄉民的服飾。 ▼第二十一章 桃花寶帳 不與對手保持接觸,怎能掌握情勢? 他必須主動與對方保持接觸。藝高人膽大,他無畏無懼地進入溪口村。 他也扮成漁夫,穿了青灰的直裰燈籠褲,臉色略染深些,粗獷的氣勢掩蓋了書生秀才氣質,赤手空拳昂然進入唯一的小市鎮。 市集已散,小市街恢復了寧靜,但小店舖依然開門做買賣,小食店仍然供應酒食。 能成為市集的村落,表示不但是附近二十里內最大的村落,也是交通可以貫穿四鄉的地方,也就經常有附近的鄉民過往,並非與外界沒有往來的封閉性村莊。 他感到詫異,怎麼村裏毫無動靜? 看出有異,便得進一步打聽。 他在一家鐵器店前站住了,好奇地觀察店堂的忙碌情景,這是一家規模不大的鐵器店,有三家大門面的店面,店堂也是工作坊的一部分,內進還有大工場冶金爐。 看店堂的情景,便比他老家德州的任何鐵器店都大,居然在這種小村中生存,他極感驚訝。 店堂便有三座爐,小伙計把風箱拉得呼呼怪響,爐中火焰熊熊,炭火熾盛。 店堂工場生產一些小鐵器,大量的四角形長短船釘、桅桿櫓槳用的環與箍、鋤頭、鐮刀…… 師傅們領著小徒弟,叮叮噹噹打製鐵器,火星滿堂飛濺,熱氣直沖店外,熱鬧得很。他入店傍在長櫃旁,轉身目光仍落在鐵匠們的身上。 他對鐵器相當熟悉,因為有一位老同年,是一座鐵工作坊的少主人,讀書之外也管理店務工場。 「客官想訂製些什麼器物?」 那位粗豪精壯的店伙,在櫃內向他笑吟吟打招呼:「小店是全縣規模最大,手工最精的鐵器店。」 「呵呵!貴店打造殺生的器物嗎?」他轉身笑問。 有些鐵器店專製農具,車具及日用小器物,拒絕打造武器。 武器包括刀槍箭尖,殺生器物不但包括刀槍武器,也包括菜刀、殺魚小刀,甚至鐮刀同樣可以割斷禽獸的脖子,有些不忍心殺生的鐵器店,絕不打造或出售這種利器。 「本店無此禁忌。」店伙坦然說:「而且打造殺人的刀劍。」 「哦!貴店有鑄刀劍的師傅?」 「呵呵!咱們這裏是鑄刀劍宗師故鄉;往昔世間各地仍在使用銅刀銅劍,咱們吳越已經出現鐵劍鋼刀了。吳王闔閶的三千把寶劍,都是咱們的祖先替他鑄造的,哦!客官想訂製兵器?」 「有這個意思。」他信口答:「用健鋼呢,抑或是用淋口?」 「呵呵!得看客官希望能用多久,作些什麼用途以及運用的技巧而定。之外是能花多少銀子,以及取件時間的久暫。」 打造兵器不簡單,最重要的是韌性與鋒口的硬度。古代的名劍干將莫邪、龍泉太阿,皆出自吳越的名匠之手,鑄劍師天下無雙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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