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英雄 | 上頁 下頁 |
七七 |
|
的確幸運,他在千鈞一髮中,感覺出兇險光臨,後一剎那發動神功抗拒,功能發揮三四成,所以才能保住了性命。 人哪能一天到晚,時時刻刻提防意外?也不可能把所見到的每一個人,當作敵人來提防,何況這期間,根本沒有敵人追逐他。 栽得真冤,後悔無及。許久許久,他像亂石叢中的一座石像,外表是無生命體的石人,體內生命力澎湃。右胸、左肋、右外膀、左胯、右大腿外側,創口已用藥散封住,僅左肋需要包紮。他已恢復了不少精力,內功療傷發揮了良好功能,已不再感到痛楚,便撕腰帶小心地裹傷。剛包紮停當,便聽到小石滾動聲。 他第一個念頭便是有人接近,而且是敵人,工人不會偷偷摸摸潛行,來人已接近至三十步內了。 如果來人的武功深厚,他難逃大劫,目下他只能用一二成勁相搏,一個二流高手,也可以輕易地置他於死地,危機臨了。 「老天爺保佑,不要讓那兩個鬼女人來。」他心中嘀咕。 那兩個女人美麗大方,漂亮可愛,但下毒手時,一點也不可愛了。輕功之佳,與敢於從上方向坡下撲的膽氣,委實令人心中懍懍,簡直就像一頭大雕,猛然從高空斂翅下搏,氣勢懾人心魄。 那像暴雨似的針或釘形暗器,勁道十分驚人,這時的他,絕難閃躲暗器群的籠罩,護體神功減弱了八成,絕對抗拒不了普通暗器的攻擊。 他拾了一塊拳大碎石握在手中,盡可能利用一切可用的物品,作為攻擊的工具。 踏石聲漸近,人已到了右側十餘步外。 「咱們回去吧!這是白費工夫。」有人用不起勁的嗓音說:「天快黑啦!回去還遠得很呢!已經兩個時辰了,那小狗怎麼可能會逃來這一帶躲藏?說不定已經傷勢惡化,死在那一處角落裏了。」 「少廢話!生見人死見屍,一定要找出結果。」另一人大聲說:「追出十里外毫無線索,可知一定還在十里以內藏匿。這一帶容易藏身,必須仔細搜尋,天黑再動身回去,別偷懶。」 「好吧好吧!我仍是一句話,白費勁。」 老大爺真可愛,接受了他的祝告,來的不是那兩個可愛又可怕的女郎,而是那位李鏢師以及王石場領班。當然,這是假身分,姓也可能是假的,只有他這個大笨瓜,把那五個人看成無害的本地人。 他真正動心驚覺的原因,是「南人屠」三個字。 在江湖殺人如麻,被稱為人屠的有好幾個。稱南人屠的也有兩或三個,其中一個就是蘇州人,也叫江南人屠,姓汪,南人屠汪升。所有的人屠,都是兇名昭著的殺人魔星,威震江湖,江湖朋友畏之如虎。 南人屠是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,誰也不知道,可知的是,這個殺人魔王,即使做了和尚也成不了佛,行何人也必須嚴加提防。 所以,他警覺地運功護體,倉促間斷然飛退,神功將襲來的拳風掌勁反震,激起食具阻擋對方連續攻擊,保全了自己。 他聽說過南人屠這個人,幸而保全了小命。 天老爺再次保祐他,這兩個人是分兩方向他的隱身處接近的。他們如果稍留心些,一定可以發現躲在石隙中的人,按他們搜尋的路線,毫無疑問會經過他藏身的石隙。 生死關頭,他只有破釜沉舟一條路好走。 另拾起一小塊碎石,默默計算腳步接近的聲息。看不到人影,他必須計算得十分正確,只有一擊的機會,一擊失手將任人宰割了。 心跳加快,手心有點淌汗,隨腳步聲的接近,他的情緒逐漸升至爆發點。 是時候了,小石向前面悄然拋出三四丈外。啪一聲響,小石落地。果然估料正確,腳步聲向小石落地處奔出。 他一竄而起,右手的石塊破空而飛,人奮全力飛撲而出,撲上李鏢師的背部,雙手勾挾住李鏢師的頭,吸腹扭腰身形蹦跳旋扭,像狼咬中獵物的勁背。 砰然大震中,兩人摔倒在石堆裏,一陣扭動蹦旋滾翻,李鏢師的頸骨折斷,頭換了位,皮肉也在他的蹦扭下絞了一匝,死狀甚慘,他蹦扭的力道,折斷頸脖綽綽有餘。 他吃力地放手推屍而起,看到那位自稱王石工領班的人,倒在幾塊礎石叢中,頭已被他扔出的石塊擊破,頭部變形血肉模糊。 他力已用盡,但必須遠離,連撐帶爬艱難地離開堆石場,進入西南角的草木叢,已是暮色西起,不怕再有人夜間前來搜尋了。 *** 兩天,三天,霍然投宿的上房毫無動靜。 按規定,客人失蹤三天,必須呈報巡檢司衙門備案。 如果旅客十天之內仍無蹤影,旅客的行囊物品,須繳送巡檢司衙門看管,由巡檢司衙門按旅客流水簿中,所記載的資料,行文核旅客的本籍,列為失蹤人口備查。假如有屍,便以死亡文書行文本籍,管制十分嚴格。 可是,店家並沒報案。巡檢司衙門在街中心,距客店僅百步左右,店家竟然不報案,透著古怪。 霍然所僱的小船,靜靜地停泊在碼頭,舟子曾經兩度至客店查問,店伙一口咬定霍秀才已結賬離店兩天,店家怎知旅客的去向? 小舟不能離開,舟子像熱鍋上的螞蟻,不時至客店打聽,分頭在村中查問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 霍然大部分行囊存放在船上,旅店中只有隨行的包裹,盛放了一些換洗衣物而已。遊湖船丟了遊客,可是十分麻煩的事,說不定得打人命官司,難怪舟子急得六神無主,叫苦連天,只能定下心再枯等幾天再說。 船主相當精明,猜想必定與太湖雙蛟有關。當初在洞庭東山登岸,便碰上了太湖雙蛟的賊伙干預。洞庭西山仍是太湖雙蛟的勢力範圍,出了事故,十之八九與太湖雙蛟有關。 舟子怎敢去找水賊打聽?心中有數卻不敢聲張。而且,碼頭上不時可以看到不三不四的人守候,目光不時在這艘船上探索、窺伺。 客店中也有陌生人走動,留意旅客進出,店伙們對這些陌生人,懷有深深的恐懼,有事時恭敬惶恐,回話時低聲下氣唯唯諾諾,詞不達意,連一些旅客,也看出這些陌生人不是好路數。 已經是第五天,已是三更初,三位舟子睡在後艙,好夢正甜。 船半擱在岸上,不受波濤撼動,如果有人登船,船或許會發生震動而非搖晃。 搖晃,表示船後艄有人登船。 兩個赤條條大漢從水下鑽出,短手鉤一搭船舷便躍登後艄。船主恰好一驚而醒,便看到後艙面的人。 「把姓霍的行囊丟出來。」一名大漢已看到艙內的人影,不入艙在外面下令:「抗命者死!」 三個船夫都醒了,後艙通向艙面沒設有門,星光下看到外面兩個赤條條,手中有攀船短手鉤的人,便知來人是何來路了,嚇得不住發抖。 正想回話,又看到兩人身後,又多了一個人,也是赤條條一絲不掛,但腰間沒繫有攜帶兵刃的腰帶,一手抓住捲成一圈的衣物。 「為何要姓霍的行囊?」第三個人問。 兩大漢吃了一驚,火速轉身。 「咦!你是……」大漢以為是來了同伴。 「回答我的話。」第三個人沉聲說。 「奉大爺所差,把姓霍的行囊帶走滅跡。姓霍的一定死了,必須毀掉一切遺物,以避免官方追查。你是……」 「我是等你們來送口供的,已經等了兩天。 「什麼口供?你……」 「我就是姓霍的……」 大漢一聲沉叱,一鉤揮出。另一大漢也揮鉤夾攻,反應居然快極,分清敵我,立即先下手為強。 是霍然,跟在兩大漢後面登船的,大手一抄,便抓住了一把鉤,順手一帶,鉤的主人反向同伴撞去。呃了一聲,被同伴的鉤鉤中右胯,災情慘重。 這種尺八手鉤分量不輕,用途甚廣,搬動貨籮貨袋,可鉤起一兩百斤的重物。用來攀登船隻,更為靈活。在水中格鬥,比分水鉤更具威力。 鉤刃粗如手指,鉤住肉那還了得?一拉之下,會把人痛昏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