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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三艘賊船並沒擱淺,有人在船上控制,遠遠地看到火把的火光,終於派了三個人前來察看。

  「咦!怎麼還有人。」

  三人站在船下,盯著大吃大喝的霍然,大感意外,為首的大漢一面說,一面飛躍而上:「喂!你是載女賊的船主嗎?」

  「去你娘的!大爺是僱船的乘客。」霍然怪叫,「是你們這些雜種要撞翻我的船,豈有此理!滾!去找你們的首領來說話。」

  「宰了你這狗王八……」

  大漢怒吼,拔出分水刀火雜雜地衝上就是一刀。

  霍然跳起來,「錚」一聲篙尖架住了刀,刀翻騰著飛落船外,搶入「叭」一聲響,一耳光把大漢打得天昏地黑,一腳踢在大漢豹右膝上,有骨折聲傳出。

  大漢厲叫一聲,飛拋而起,飛出船外,「叭噠」暴響中,摔翻在泥濘中掙扎難起。

  另兩名大漢發出警嘯,飛縱登船,一刀一鉤兩面齊上,要替同伴報仇。

  竹篙兩面分張,單手揮動可遠及丈五左右,觸足足骨折,觸手手骨斷,力道恰到好處。

  「哎……」兩大漢狂叫著向船外拋起,也摔落在泥濘中鬼叫連天。

  「來一個擺平一個,絕不留情。」

  他站在艙面,向下面的三大漢大聲宣佈:「去叫鬧江龍來,他欠我兩筆賬,在這裏一起算,我等他還債……」

  「混蛋!咱們老大欠……欠你什麼債?」右膝骨被踢碎的第一個大漢,在泥濘中挪動回罵:「你一定是……是女飛賊的黨羽,你……」

  「閉上你的狗嘴!大爺不認識什麼女飛賊。鬧江龍欠我的兩次債,他心中有數。」

  「你是……」

  「大爺姓霍,霍然。」

  他正式大聲嚷嚷,亮出姓名:「記住了沒有。大爺霍然,綽號叫大爺。你們這些雜碎,今後必須對大爺霍然保持尊敬,快滾!」

  他回到食物旁坐下,重新斟酒,嘴裏不住叨念:大爺霍大爺霍然……

  從此,江湖上多了一個有怪綽號的大爺霍然,十分惹人反感,聽到的人個個生氣。

  每艘賊船皆留下七八個人,手腳骨折的同伴返回,立即引起憤怒的反應,九個人氣勢洶洶,吶喊著舉力揮鉤,潮水般湧到。

  霍然不再在艙面等候,跳下船相迎,丈二竹篙有如鬧海的狂龍,點打揮掃專向手腳攻擊,刀與鉤一觸便蹦飛,眨眼間,風掃殘雲,九個賊人撒了一地。

  賊船不再派人來了,他在等,等追四個女飛賊的人返回,等鬧江龍來還債。

  他心中雪亮,四十餘名黑道雜碎,夜黑如墨中,哪追得上四個女飛賊?

  賊,以偷為主,神出鬼沒穿堂入室,如入無人之境,在房屋內也無法發現他們,在荒野想發現,不啻癡人說夢,所以鬧江龍要在河邊,先將船撞沉再捉人,一上岸就枉勞心力了。

  他在等,等失望返回的鬧江龍。

  要想避免以後的麻煩,最佳的手段,便是把這些人打得心膽俱寒,以後才不敢向他撒野,天天防備這些人行兇,實在不愉快。

  尤其是他有一個需要保護的小姑娘在身邊,委實很難避免與防範意外發生。

  喝掉第十碗酒,他的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螃蟹。

  有了五七分酒意的酒鬼,正是氣大聲粗,可以毫無顧忌,詛咒天地神明也不怕的時候;聰明的勸酒人,最好這時不要觸這種醉鬼的霉頭。

  山東人會喝酒,但喝了十碗也就差不多了。

  火光夜間可以吸引飛蟲,也可以吸引人。

  兩個中年人,站在岸上的樹叢邊沿,用驚訝的目光,打量著在歪斜的艙面,大吃大喝自得其樂的霍然。

  相距約在三十步外,在火把的躍動光芒中看得真切,感到驚訝困惑,此時此地,怎會有這麼一個怪人,在擱淺的船上,點起火把吃喝?未免不可思議了。

  霍然知道有人來了,卻假裝不知道。

  人影乍現,這兩個人像是平空幻化出來的,躍登艙面無聲無息,近乎賣弄。

  他這才扭頭注視這兩個不速之客,立即心中一動,反感湧上心頭。

  他認識右面那個身材修長,梳了道髻,穿了一襲寬大有如道袍的人,佩的劍古色斑斕。

  煉魂修士詹清塵,他是聽毒娘子說的。

  那天在德州碼頭,中州雙奇攔住了陳百川與兩位少女。毒娘子出現,讓中州雙奇不敢妄動。

  然後側方出現了煉魂修士,毒娘子也就不敢撒野,嘲笑了幾句出口怨氣,溜之大吉。

  他側身面對著劍拔弩張的這些高手名宿,本來就是局外人,陳百川向他打聽五爪蛟的住處,如此而已。

  因此煉魂修士並沒看到他的面貌,他卻看清了這位像老道的煉魂修士面容。

  他對中州雙奇這些人,並無印象,談不上惡感,對所謂俠義道高手名宿,也毫無成見。

  可是,笑魔君父女,以及唯我神君,卻說有些俠義道人士,表面上是留意水賊在漕河行兇,骨子裏卻受人委託,暗中保護皇家快馬船。

  而快馬船上,卻藏著皇帝在揚州肆虐,所獲的無數珍寶,以及運至京師享受的十名揚州最美處女。

  李秋燕小姑娘,就是十名美女之一。

  俠義道高手名宿,居然暗中保護皇帝肆虐揚州,天怒人怨中掠奪得來的珍寶美女。

  酒氣一湧,他氣往上沖。

  「幹什麼的?」

  他虎目怒張,「啪」一聲將酒碗重重地擺落在艙板上。

  煉魂修士兩人,已看出他醉意甚濃,本來不想計較,準備退走。

  「什麼東西?哼!」他又加上一句輕蔑性的話。

  「這混蛋醉了,不必理會。」

  煉魂修士伸手,攔住了怒形於色,將要發作的同伴。

  真要有不計較息事寧人的念頭,又何必加上混蛋兩字?可知煉魂修士口是心非,修養仍然很差,鷹目中冷電四射,心中必定極感憤怒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

  他跳起來撩衣捋袖氣勢洶洶:「你們上我的船撒野?混蛋!」

  煉魂修士的同伴,憤怒地踏出一步手抬起了。

  「高兄請稍候,問清再說。」煉魂修士又攔住了同伴,向霍然冷冷一笑,「船是你的?」

  「沒錯。」

  你一定是呂老大的人了。」

  「什麼呂老大?」

  「鬧江龍呂老大呀,他帶了好幾船人沿河佈網。你這艘船……」

  「擱淺了。你要找呂老大……」

  「和他舉刀劍上的交憎,你……」

  「你要找他的船。」

  「對。」

  「那邊,三艘。」

  霍然火消了一半,飽含深意地一笑。

  這兩位俠義道高手名宿,要找鬧江龍攀刀劍上的交情,他正好作壁上觀,樂得隔岸觀火:「船上大半是受傷的人。如果你們有興,可在那幾艘船上等,他帶了幾十個人,追仇家去了,何時返回,一等便知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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