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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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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巡檢的目光轉落在虎鯊身上,瞥了兩女郎一眼:「錢江,你這兩位女賓,唔!本官有點眼熟…… 「嘻嘻!我也認識你呀!羅大人,通臂穿心手羅公遠。不要查我們的底,好嗎?至遲明天我們就走人,大家都有好處。」瓜子臉女郎銀鈴似的悅耳嗓音,沖淡了緊張的氣氛。 「那就好。」 羅巡檢冷冷一笑:「我會留意任何風吹草動。如果我辦不了,我會交給衛城的驕兵悍將辦。他們被那個什麼朱副大將軍,逼著查劫皇船的賊,逼得要上吊,一旦弄到疑犯,有人就快活了。」 「嘻嘻!反正快活的人不是你。」女郎偕同伴離去,一語雙關,臨行扭頭瞥了霍然一眼。 羅巡檢緊跟著舉步,對霍然毫不生疑。 霍然不再登船,打定主意盡早上船安頓,免生是非,立即返店準備。 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;他不想生是非,卻避免不了是非。城外沒有夜禁,碼頭上燈火通明。 *** 小姑娘必須夜間上船,揚州可能有人認識她。江南的女人絕大多數是天足,她不是小腳伶仃的小姑娘。 在這期間,她已經習慣於鍛鍊自己,纏著霍然教她練氣以強健筋骨,幾經兇險,她知道千金大小姐的歲月已一去不回,她必須堅強地站起來。 前途危難仍多,吉凶難卜,她一定要能照顧自己,霍然不可能每天寸步不離保護她的安全。 所以,她要霍然替她買一把匕首。 匕首的作用,她知道,霍然也知道。 一個有決心自己站起來的人,一定可以站起來。 她甚至可以攜帶自己的包裹,不再是弱不禁風的千金大小姐,走在前面,提著的包裹分量不輕。霍然要監督挑行囊的挑夫,目光不可能一直留意她的一舉一動,經過三個像是旅客的人身旁,她的包裹被人攫走了。 「哎呀!」她驚叫,盯著那位英俊而秀氣的年輕男旅客發呆。 年輕旅客手中,有她的包襄,秀氣的面龐笑容怪怪地,那雙明亮的大眼不老實,在她剛發育還沒完全成熟的酥胸溜來溜去。 霍然跨出一步,隨即頹然止步。 另一位瓜子臉的俊秀年輕小伙子,已傍在小姑娘身側,隨時皆可伸手把小姑娘逮住。 「大白天,你書生的身分高人一等。」瓜子臉小伙子盯著他怪笑:「夜間你神氣不起來了。你這位小香扇墜似的女伴好秀氣,我見猶憐,不會是詩婢吧?書生遊學,應該帶書童的。」 小姑娘終於明白了,是故意生事的仇家。 「還給我。」她向取走包裹的年輕男士說,居然有勇氣面對意外事故:「不然我……」 「你怎樣?叫救命,叫搶劫?」年輕男士笑問。 「我踢你。」 她果然搶前一步,一腳踢向年輕男士的右腳迎面骨,還真有章有法。 年輕男士退了一步,格格怪笑。 「小妹,別理她。」她是女的。 霍然阻止小姑娘進一步出手。 霍然已看出這兩個年輕男士是假貨,而且知道就是白天爭著僱船的女郎。 他不能搶出救助,那位瓜子臉女郎,必可在她接近小姑娘之前,把小姑娘攫住。 「她們要做什麼?」 「要搶我們所僱的船。」 「不,要搭你們的船。」 瓜子臉女郎手一伸,便搭住了小姑娘的肩膀:「由於引起了那個巡檢的注意,他盯牢了我們,嚇走了那些碼頭亡命,我們無法再僱到船了。我們有四個人,搭你們的船到南京。」 「不管你們是否願意。」奪得包裹的女郎接口,「我們的另兩個人,已經接管了你們的船。」 「你怎麼說?」瓜子臉女郎補上一句追問。 「我們走蘇杭,到南京不順路。」霍然有點光火,但不便發作。 「只不過多耽擱兩三天。」 瓜子臉女郎沉聲說:「我們不是壞人,至少不是太壞,不會對你們不利。其實,我們另有許多手段達到目的。這一種手段最溫和,那是對你們客氣,知道嗎?」 「我們保證你們的安全,除非你們不識抬舉。」奪得包裹的女郎語氣也轉厲,「你們如果不合作,聲張起來,那就……」 小姑娘一轉頭,一口咬住瓜子臉女郎搭在她肩上的手,手一抖,她「哎」了一聲吃到苦頭,那隻嬌嫩的手咬不動,牙齒反而似要折斷。 霍然一聲怒吼,踏出一步。 「你試試看?」瓜子臉女郎的另一隻手,搭上了小姑娘的頭頂,「你絕對禁不起一擊,不要逞強。」 小姑娘梳了兩根油光水亮的大辮子,頭頂沒有任何保護,五指一收或者下震,後果不問可知。 「好吧!讓你們到南京。」他忍下一口惡氣,表示在暴力下低頭,「沿途你們如果藉故生事,後果自負,你們也最好識相,不要激怒我。」 「你想扮演強項書生?免了吧!在我們這種人面前,你最好不要擺書生威風,你不會享有特權。」 「是嗎?」他冷冷一笑,「放了她,走。」 小姑娘一把奪回包裹,奔近霍然身邊。 *** 這是可以乘坐十名旅客的小型客船,前艙分隔為兩間,男女分住,走道在外舷,所以夜間女客在外走動,相當危險。 當然,夜間或白晝,旅客都沒有在外走動的必要。前艙面是船夫活動與工作的地方,旅客也不宜出艙妨礙船夫工作,旅客只好乖乖呆在艙內活動。 四個女扮男裝的女人佔了一間,小姑娘堅決拒絕與她們同艙,可把霍然弄得進退兩難,雖則名義上是兄妹,也不能像五六歲童年期同房異床相處。 小姑娘卻不在乎,興致勃勃地收拾寢具,分佔兩端角落,把船艙整理得整齊、清潔,墊具衾枕整理得十分妥貼,對船一點也不陌生。 艙本來可住五個人,兩個人活動空間增加。 看她整理得如此細心,天真無邪的笑容十分可愛,霍然也就不再拘束,暫且把煩惱丟開。 霍然補交了船資二十兩,繞道走南京。 船主張大柱心中雪亮,知道他被劫持了。 白天兩個女人的面容並沒改變,改穿的男裝瞞不了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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