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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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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從山東來,曾經繞道至壽州廬州查線索,回來晚了半個月,到處打聽李教諭的下落,只知道他已遷回原籍,卻沒有人知道他原籍在何處。」 「你為何查他的下落?」他心中一動。 從山東來,有意思。 「我得了他三百兩銀子,託我上京調查照料他的愛女。到了山東德州,才聽到皇船被劫的消息,已經是十天前的事。後來聽到消息,皇船上的十個絕色美女,分別被人救走了。我得到風聲循線索查,在壽州查到一位姓鄭的小姑娘下落,白跑了一趟。回來發現李教諭已經遷走了。遷籍的事大有可疑,說不定是失蹤的,我查不出結果。得人錢財,與人消災,我得向他有所交代呀!今天恰好發現你在打聽李教諭,所以跟來了,希望知道一些線索。公子爺,可否借一步說話?」 「你是……」 「小姓張,張成棟,手勤腳快,專門替人打聽消息尋人找物,在江對面的鎮江府,有一番局面。」 尋人找物,得找地方上專門經營這種行業的人。通常由這些人派幾個漢子,沿街敲鑼吆喝,以及張貼尋人招物榜,算是正當的行業。 但真正具有派人至外地偵查能力的業者,必定具有相當像樣的實力,人面廣,各方關係良好,有時需冒風險,所以需有能冒風險的人才。 李教諭到鎮江請人調查,可知揚州一定沒有人敢接受他的委託。 「好,我們得好好談談。」他的氣消了。 「河邊綠楊春的點心不錯,我請你。」張成棟欣然作東。 「不,作東是我的事,我不是吃定了苦哈哈的窮秀才。走,你領路,我不知道綠楊春在何處?」 *** 揚州的綠楊春有好幾家,這一家在漕河旁。兩人在偏遠的角落佔了一桌,叫來幾份點心沏壺好茶。 江南人有好茶出產,有名揚天下的最好茶具,但喝茶的品味似乎不怎麼樣,真正純喝茶的人並不多,點心雜食反而喧賓奪主。 「揚州本來我有門路。」 張成棟一面喝茶,開門見山談上正題:「可是,這次碰了釘子,衙門裏的人一提皇帝在這裏胡作非為的事,莫不掩耳一問三不知。市民們提起皇帝在這裏姦淫擄掠,同聲咒罵怨天恨地,但不回答任何問題,因為……因為……」 「因為什麼?」 「因為城西南運河旁的揚州衛城,軍方派有探子,禁止談論這件事,耳語者罪。」張成棟壓低聲音,「要被捉進衛城,麻煩大了。」。 「去他娘的!」他粗野地咒罵,「我是慕名來訪謁李教授的,十分失望。張兄,說說你在山東所獲得的消息,以及追尋的經過。」 「我接到買賣,已是皇帝走後的事了。皇帝是正月初六動身的,我十五趕到,開始找門路打聽……」 揚州上萬個被看中的處女與寡婦,在皇帝淫樂期間,陸陸續續被放回,但有些特別絕色的處女,從此失蹤不曾返家。 李教授的愛女,便是其中之一。 張成棟是調查的行家,查出不時有皇家的快馬船,悄悄帶了金珠和美女直航京師,主事的人是副將軍國賊朱(江)彬。 他必須前往京師調查,向江彬的爪牙打聽李小姑娘的下落。 他乘船前往京師,在德州才知道有一艘快馬船被劫的消息。 調查的結果,他甚感為難。 劫船有不少各路人馬,得手後各奔前程。那艘快馬船上,共有十位絕色美女,到底落在哪一路人馬手中,無法查出結果。 他查出一群人的來歷,是行蹤飄忽,一度曾經名震南京的邪道大豪,擁有不少人手的天蠍星公孫皓。 這群人搶得幾箱金珠,帶走了一位美女,西走廣平下徐州。 他存了萬一的念頭,追蹤到壽州,果然查出那位美女的下落。 那位小姑娘姓鄭,十四歲,被安頓在遠親的家中。 說是劫賊們好心,專程把她送交遠親藏匿,沒索取分文便走了,甚至留下小姑娘的偽造身分證明。 他十分失望,無法再進行查證工作,返回揚州覆命,豈知李教授已經不在了。 「天蠍星是邪道的大豪,一個可怕的人物,居然做出這種有天良的事,委實異數。」 張成棟最後萬分感慨地說:「反而是萬民主宰的天子皇帝,做出這種泯滅天良絕子絕孫的事。公子爺,我覺得你去查,可能比我有效。」 「怎麼說?」霍然可不以為然。 「我所接觸的人,都是三教九流的牛鬼蛇神。你找學舍的士子查,定有所獲。」 「唔!不錯。」他醒悟,必須找對門路才能有所獲。 「假使查出下落,你如果去見李教諭,就把我所得的消息轉告他吧!我已經無能為力,請他另找高明。我萬分抱歉,我只能做到這一步。」 「你老兄已經義薄雲天了。」霍然鄭重地說,「我尊敬你。這件事交給我,我會盡力。」 「你得小心,有許多人都在查,查劫船賊,查金珠美女的下落。」張成棟熱心地提出警告,「這些人中,有官方與軍方的人,有黑道好漢,有俠義道高手名宿,以及邪魔外道,別讓那些人纏上你。」 「他們最好別來纏我,除非他們像天蠍星一樣存有好心的人,哼!」 張成棟是行家,早已看出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,聽那一聲哼充滿殺氣,不由搖頭苦笑。 兩人談了半個時辰,一聲各自珍重各奔前程。 *** 兩人分別住在相鄰的上房。 名義上他們是兄妹,相鄰住宿便於照顧。 輕叩姑娘的房門,門開處,小姑娘笑吟吟一把將他拉入,活潑地替他斟茶。 可是,當她看清霍然臉上的神色不對,幾乎失手落杯,眼一紅淚水模糊。 「大哥哥,我……我的爹娘……」她已感覺凶兆,對霍然的神色變化有深入的瞭解。 「你先不必焦急。」霍然握住她的手,語氣盡量溫柔,「告訴我,你的故鄉在何處?」 「故鄉?」 「你爹娘已經遷返故鄉,他們怎能仍在揚州遭人恥笑?」 「哦!只要不是出了意外……」 「確是遷走的。」霍然硬著頭皮扯謊,其實他對張成棟所說的失蹤有點相信:「回故鄉一查便知道了。」 「我記得在四歲那一年,曾經回故鄉掃墓,以後便因路途遙遠,爹的職務也丟不開,所以……」 「在何處?」 「杭州。」 「老天爺!」他拍拍自己的腦袋。 「大哥哥,有……有困難嗎?」她偎入霍然懷中,怯生生低問。 「不是有困難,也不是因為路途遠。」 霍然輕撫她的秀髮:「而是萬一在杭州有……有耽擱,或者你爹娘途中有事在某處稽留,便得重返揚州從頭查起,天知道哪年哪月,才能讓你們骨肉重聚?」 「大哥哥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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