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英雄 | 上頁 下頁 |
二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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招待他們的那位大嫂也不見了,換了一位舉動靈活的年輕健美女郎。 他嘆了一口氣,無可奈何。 「世間怎麼會有這許多是非,我怎麼偏偏接二連三碰上了?也許真的流年不利,觸了煞撞了邪!豈有此理。」他喃喃自語大發牢騷。 *** 如果他是江湖人,如果他見過世面,便可知道魏莊主如此對待他,是如何寬厚有人情味了。 任何一個豪霸,任何一個具有競爭性的組合,對待影響他生存的疑犯,所採用的手段必定是暴烈的,會令人不寒而慄。 把一個無辜折磨死,絕不會覺得良心有愧,都是玩「絕不可放走一個疑犯」把戲的專家,「把寧可錯殺一百」的手段視為金科玉律。 變相囚禁在賓館,確是天大的恩惠了。 悄然推開小姑娘歇息的內房門,他注視床上的小姑娘片刻,嘆了一口長氣,心中很亂。 他可以一個人穿透天羅地網遠走高飛,有信心從千軍萬馬中殺出重圍,但身上背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…… 小姑娘睡得正香甜,露在外面秀麗的面龐,呈現安詳恬靜的表情,似乎不知人間有醜陋險惡。 他能為德不卒,獨自一走了之? 「我該怎辦?」他心中自問。 其實他不需回答,他知道該怎辦。 第一個念頭是:又得找一把劍。 當他殺出重圍時,便把劍丟掉了,以便減輕重量,盡快遠走高飛。現在,他又需要劍了。 悄悄掩上門,他回到隔鄰的臥室。 「這些珍寶,是否可以用來買命?」他的目光,落在那兩包珍寶上。 通常,金銀珍寶都可以買命。 沒錢請郎中治病,死得一定很快。 沒錢買食物充饑,也會死得很快。 沒錢在上公堂時打通關節,很可能在挨刑棍時被打死。 誰說金銀珍寶不能買命?說這話的人一定是瘋子。 把這些金珠送給魏莊主,魏莊主會不會放他們一馬? 答案令他懷疑,世間有些人,對金珠是無動於衷的,他就是其中之一。 魏莊主不會進一步盤問他,也沒向小姑娘詰問身世。 他的包裹,連那位大嫂也懶得瞥上一眼,更不用說打開檢查了,可知南漳莊的人,根本不在意他所帶的東西是啥玩意。 有時候財物露白,反而會喪命。 魏莊主不像一個可以用金珠收買的人。 用金珠買命,很可能收到相反的效果,很可能盡快把他們宰了,名正言順沒收他們的金珠。 金錢珠寶固然可以買命,但用得不當反而會送命。 「罷了,我也不能這樣做。」他放棄用金珠交換性命的念頭:「萬一弄巧成拙,豈不成為笑柄?」 金錢保命與用劍保命,殊途同歸。他已經擁有金錢,得設法擁有刀劍。 多一種保命的方法,就多一分保障。 直至入暮時分,仍然毫無動靜。賓館也不再接待其他的旅客,靜悄悄和平安謐。 他想外出看看莊中的形勢,一出廳便被警衛所阻止了。 等,是唯一可做的事,等候災禍臨頭,或者等老天爺慈悲給與生路。 *** 南漳莊地處冀南低窪平原,地當兩條大道的中心。東走南宮、冀州,北走新河,南可抵清河、威縣,西出鉅鹿、順德府各州縣。 這是說,仇家可以從四面八方向這裏集中。這種平野中的村莊,唯一可自保的憑藉,是深寬的護莊河,和可靠的堅壁高壘。 南漳莊的莊牆,是一座城池的標準縮影,拽起飛橋,閂上莊門,可承受兵馬八方攻擊,堅守十天百天不怕斷水絕糧。 三五十個外地陌生人,想打這種與世孤立的堅固莊院主意,根本就無孔可入,接近踩探也毫無作用。所以兵荒馬亂期間,小隊賊兵根本懶得在這種村莊費心,攻堅是得不償失的蠢事。 魏莊主敢接待陌生人,不是愚蠢地引狼入室,而是希望能把對方踩盤子安內線的人弄到手,可以瞭解對方的根柢虛實。 霍然不是他所要的人,他頗感失望。 十字路口在莊北里餘,一整天經常有人來來往往,卻沒有意圖進莊的人,等得令人心焦。已經知道對方緊鑼密鼓準備蠢動,而又毫無所見毫無動靜,沉不住氣的人,必定有所舉動。 派出一些人擔任遠端警戒,就是手段之一。 兩天,三天,毫無動靜。 *** 護莊河冰雪早已融化,但水溫仍然其寒徹骨,不可能潛入接近莊牆,用木筏又逃不過牆頭警戒的眼下。 但魏莊主知道霍然曾經與水賊發生糾紛,便增強監視護莊河的人手,防患於未然,牆根水際,加裝了一些防泳防爬的設備,阻絕來人從水上接近。 其實,沒有任何一處可以稱為天險的地方,一般的村落城鎮,也不可能長期死守。 南漳莊可以封鎖不許外人進入,不可能不與外界接解,日常生活不能中斷,田地的生產也不能停止。 冬麥已屆抽芽期,地裏的工作得開始準備,農具的整理與日常用品補充,都得到南宮縣城借辦採購。 這天近午時分,一隊串鄉的小販光臨南漳莊。 三丈餘寬筆直的鄉村「小」徑,在兩旁栽的不是榆就是楊,在樹下停幾輛車,也不會妨礙交通。南漳莊不許外人進入,串鄉的就在莊門外的路旁,將貨物擺出,便成了臨時市集。 小鑼聲、博浪鼓聲、鐵搭鏈聲、八音小鑼聲、本行嗆喝聲……組成動人的交響曲。 這些合組成的串鄉小販,包含了各行各業,上至綾羅綢緞,下迄補鍋補碗,一應俱全。 交通工具的組成,也蔚為大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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