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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三


  「噗噗!」兩隨從的刀也掉了,駁然而退。

  摩雲手不甘心,俯身伸左手拾劍。

  杜弘疾衝而上,足尖一挑一捲,塵埃向對方的臉部飛去,像一團濃霧迎面襲來。

  摩雲手大駭,側射丈外。

  杜弘拾起劍,信手一丟,劍飛出五六丈外,掉落路旁乾涸的小溝中,說:「動傢伙會出人命的,老兄。」

  摩雲手感到心中發冷,悚然地說:「是……原來是你……」

  「是我,杜天磊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沒有死,你感到意外麼?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你得還我公道。」

  摩雲手倒抽一口涼氣,惶然道:「處死你不……不是在下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但你有份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冤有頭,債……債有主……」

  「你真夠朋友。哼!你這些話,應該當著聞元毅說,他會原諒你的,但我不會。」杜弘一面說,一面逼進。

  摩雲手打一冷戰,向隨從叫:「上!擋住他!」

  兩隨從不敢不遵,心驚膽戰地迎出,攔住去路。

  杜弘仍向前逼進,獰笑道:「你也上吧,哈哈!你是嚇破了膽麼?」

  兩隨從往後退,臉色發青,同聲叫:「站住!不……不要過來……」

  摩雲手突然向隨從的一匹健馬飛縱,要上馬逃命。

  杜弘一聲狂笑,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動,擊倒兩名隨從,一閃而過。左手一揚,兩段小樹枝破空而飛,不輕不重地擊中兩匹馬的嘴部。

  健馬受驚,瘋狂地奔馳。

  摩雲手慢了一步,只好回身拉開馬步叫:「不要逼我,我……」

  「怕死鬼!」杜弘不屑地叫,快近身了。

  摩雲手突然急叫:「你們不許走……」

  兩名僕從撒腿狂奔逃命,不叫倒好,叫了他們逃得更快,生死關頭,他們已顧不了主人的死活。

  「你叫吧,他們不會理你了。」杜弘陰笑著道。

  摩雲手臉色蒼白,大吼一聲,欺進一掌劈出,先下手為強,後下手遭殃,脫不了身,只好拼命自救。

  杜弘不閃不避,身形略偏,手一抄,便擒住了摩雲手的脈門,腳輕輕一撥,一帶之下,以掌力見長的摩雲手趴下了。

  在疑塚區的中心一座大塚頂,原來及肩的野草已經割平,方圓五丈內皆已清理停當。摩雲手軟穴被制,躺在烈日下像條死狗。

  杜弘用一柄小刀在一旁削木樁,將臂粗的樹枝截成一尺半一段,一端削尖,一面削一面獰笑道:「閣下,你得好好保全精力,釘在地上三天,精力不夠支援不住的。」

  摩雲手早已魂飛魄散,哀求道:「杜兄,饒了我吧,求求你……」

  「你怎麼這樣沒骨氣?在下被你們針在毒太陽下曬了兩天,連哼都沒哼一聲,你的英雄氣概到何處去了?」他不屑地問。

  「杜兄,這不是我的主意……」

  「總不會是杜某自己的主意吧?」

  「這……求求你,我上有高堂父母,下有妻子兒女,我……」

  「哦!哪些上無父母,下無妻兒的人,便罪該萬死?你知道杜某有沒有父母妻兒麼?」

  「看老天爺份上……」

  「老天爺雖然不公平,但有時也公平得可愛。瞧,今天的毒太陽,與那天在下受折磨時同樣炎熱。如果你認為老天爺肯接受賄賂,那就趕快向老天爺禱告吧,替你下三天雨,你就死不成了。」

  「求求你……」

  杜弘開始打樁,獰笑道:「求我沒有用,快求老天爺吧。」

  打好樁,綑好手腳,摩雲手狂叫救命,最後被一條布勒住口綁好,叫不出聲音了。

  杜弘拍拍手,準備離去,臨行笑道:「好好享受,不久,你那些狼狽為奸的朋友,便會來與你做伴了。今晚,你不會安逸的,這裏的蟲蟻,比聞家的田莊要多好幾倍呢。哈哈哈……」

  在狂笑聲中,他揚長而去。

  半個時辰之後,山志山明兄弟倆同被拖到,同時被釘樁綑在地。儘管山明分辯,與聞元毅那天的陰謀無關,但杜弘一萬個不信。

  入暮時分,南天雙霸的老二也被捉來了。這位仁兄落了單,想先進城會晤一位朋友,在石橋頭被捉來了。

  後走的聞元毅幾個人,成了漏網之魚,一進城,便得到山府與摩雲手的隨從們傳回來的兇訊。

  幫助宋家的好漢們慌了手腳,人心惶惶。

  消息傳回宋家,宋家空前緊張。

  聞元毅城中的住宅,位於東門附近的一條橫街,是一棟五進八大間的大廈。今晚,所有的打手均被召來,再加上五六名臨時僱來巡更放哨的當地名武師,以及二十餘名健壯奴僕,提刀帶槍嚴加提防,如臨大敵。

  南天雙霸住在聞家,解語花原來落腳在客棧,今晚也搬來了,人多好壯膽,多一個人也多一分照應。隨她來的還有兩個人,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白羽箭甘元沖,夜貓子蒲金魁。

  晚膳的氣氛極為沉重,借酒壯膽,每個人都有了三五分酒意,餐廳中籠罩著不祥的陰影。

  三桌酒席共坐了二十四個人,臉色都不太正常。主人聞元毅六神無主,持筷子的手幾乎挾菜也成問題,抖索得難以下嚥。

  酒菜雖豐,但所有的人皆食不甘味。南天虹丟了乃弟,生死不明,雙霸成了單霸,焦灼在所難免。他一口喝乾了杯中酒,暴跳地叫:「聞兄,舍弟失了蹤,難道咱們就在此喝酒吃肉,坐等消息不成?」

  聞元毅戰慄著問:「南天兄,你……你要我怎……怎樣?」

  「咱們出去找呀。」

  南天虹憤憤地說:「找?到何處去找?」

  「就是不知道,這才要找。」

  「可是,天已黑了,毫無頭緒,如何找法?」

  「至少,咱們該盡力而為,坐在家中苦等,難道要等舍弟的屍體送上門來麼?」

  解語花苦笑道:「南天虹,你是知道的,盲人瞎馬亂闖,沒有用的,說不定姓杜的正在等咱們出去,好逐一解決我們。」

  聞元毅也說:「南兄,失蹤的不僅是令弟一個人,山志兄弟與摩雲手姜兄都落在對方手上了,姜兄是在下的知交,難道在下不著急不成?城外方圓數十里,藏三兩個人像是大海藏針,確是不易尋找哪!南兄務請忍耐,咱們明早出城大索城郊……」

  「明天,哼!明天舍弟的屍體早寒了,說來說去,都是你壞事。」南天虹拍著食桌忿然地說。

  「咦!怎麼是我壞事?」

  「本來我要你宰了那姓杜的,砍頭活埋一乾二淨豈不省事?偏偏你要逞能,用處置奴僕的手段對付他,被他逃掉了貽下後患。早聽我的話,哪有今天?」南天虹悻悻地說,不勝忿怨。

  「誰知道地撐了兩天還能逃走?過去用這種手段先後處決了一二十個人,從沒……」

  白羽箭趕忙接口道:「算了吧,事情已經發生了,埋怨誰也來不及啦!目下最要緊的事,是如何度過今後的難關。」

  「今後有難關?」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驚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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