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芳華 | 上頁 下頁
一九〇


  「難怪,意料中事。你把仲孫秀弄到何處去了?」

  「李起風指名要她,我用迷魂術引她交給家師了。」

  「今晚她要將仲孫秀帶來換你,你得安靜些,不然保證你有苦頭吃。」

  弓貞兒嘿嘿冷笑:「你們只有一條路可走,那就是趕快逃命遠走他方。家師已答應了李起風,她不會將我的死活放在心上。你們如果不及早逃生,連這條路也走不通了。」

  「你放心,咱們是不會逃走的。弓姑娘,你目下自救之道,便是告訴咱們,如何破解令師的妖術。」

  「我如果能破解,早已出師去闖江湖了。快打消這愚蠢的念頭,那是不可能的。」

  「我相信你並不想死。」

  「那是當然,誰又不怕死?但如果非死不可,怕也難逃一死。你們小心些吧,不要管我了,反正今晚家師要用七煞逐魂大法,恐怕整個宅院誰也難逃大劫。」

  「好吧,咱們走著瞧。」霧中花冷冷地說。

  破邪術,據說黑狗血最有效,婦女的穢物更管用。霧中花沉著地應變,派人欲竹製唧簡。她卻忘了,這一帶根本不產竹。最後她靈機一動,把全村的獵弓都借來,特製了不少帶黑狗血包的箭。再將所有的獵犬牽來,分拴在宅院四周,嚴陣以待。

  沒想到黑夜尚未光臨,強敵已至。

  未牌正末之間,北面通向縣城的小徑,出現了六個人影,距村北口已在半里內了。

  六個人是一僧、一道、一俗、一個老女人、一個高不及三尺的老矮子,一個彎腰駝背的中年人,全帶了各式外門兵刃,大踏步進村向蕭家接近,旁若無人。

  站在門外向外瞧的霧中花神色大變,向後叫:「邙山六煞來了,咱們生死存亡即可分曉。」

  四人開門外出,列陣相候,霧中花主婢在中,恨地無環在右,盛永達在左,神色肅穆,臉上有悲壯的神情流露。大敵當前,他們反而不緊張了,都存了視死如歸的心念,看破生死的人是無畏無懼的。

  邙山六煞以和尚為首,直逼至三丈左右,方半弧形排開。和尚瞥了恨地無環一眼,將手中遊方僧人用來葬理人獸暴屍的方便鏟,「喳」一聲植立地中,用打雷似的洪鐘般的嗓音說:「你,佛爺認識你。」

  恨地無環怪眼一翻,也用同樣的大嗓門說:「你,大爺也記得你,所以不迴避和尚。」

  和尚用手指指點點地說:「你是仲孫秀;你是霧中花;你是盛永達;你是所說的使刀虯鬚漢子恨地無環。好,就是你們四個人,半個不少。你們是乖乖束手就縛呢,抑或是要佛爺親手將你們埋葬掉?」

  他將霧中花指為仲孫秀,將侍女指為霧中花,顯然不知恨海幽魂仲孫秀已經被人擄走了。

  恨地無環哈哈狂笑,舉步上前說:「和尚,你太狂了,大爺要你吞回你的話。」

  和尚抓起方便鏟,大叫道:「佛爺慈悲你,送你歸西,善哉!」

  方便鏟來勢似奔雷,迎面遞到。恨地無環向側虎跳避招,鬼頭刀出鞘,信手下拂,刀背硬架掃來的第二鏟,「噹」一聲大震,火星直冒,刀與鏟迅速地分開。

  和尚似乎膂力要大些,大吼一聲,「泰山壓頂」兜頭便拍,取得了先機,力道千鈞,聲勢渾雄已極。

  兩人同樣雄壯,同樣威猛,同樣勇敢慓悍,同樣具有橫練氣功,因此一搭上手,便是兇猛狂野其勢迫人的生死相搏。

  鬼頭刀「虎拒柴門」,「噹」一聲架住了下拍的千斤力道,化旋風突向前斜衝貼身,「腰環玉帶」旋出丈外,形如瘋虎。

  就在錯身的剎那間,和尚鏟隨身轉,「噗」一聲沉響,鏟背掃在恨地無環的背心上。

  恨地無環身形猛轉,左手抓住了鏟柄,一聲虎吼,先是鬼頭刀失手墜地,接著方便鏟的鑌鐵柄拉長了半尺,柄變了形。

  「砰!」恨地無環一頭栽倒,口中鮮血激噴而出,在地上猛烈的掙扎,被搶到的侍女一把抱住了,嘎聲叫:「我……我要拼……拼死他……他們……」

  和尚也丟了鏟,右脅下肝腸從裂口擠出,鮮血如泉,但渾然未覺,轉身大叫:「仲孫秀你出……出來……」話未完,突然身形一晃,扭身重重的跌倒。

  老道一聲長嘯,鐵雲帚罡風怒號,猛撲霧中花,像一頭發狂的怒豹。

  霧中花長劍斜揮,閃身避招出招如電光一閃。

  老道的修為高出甚多,扭身左掌一拂,「啪」一聲拍偏了長劍,雲帚似的狂風,呼嘯著下抽,一擊便中。

  四比六,邙山六煞任何一人,也比霧中花四個人高明,情勢險惡萬分。

  勇敢慓悍的恨地無環與和尚硬拼,兩敗俱傷,命在須臾。

  霧中花接鬥老道,無如老道太過高明,她本想先用遊鬥術周旋,豈知老道在同伴倒地之後,兇性大發志在必得,一照面便用上平生所學,走險拍偏了刺來的長劍,雲帚急抽,「唰」一聲抽在霧中花的左肩胸上,一擊便中。

  霧中花一聲驚叫,斜退丈外,潔白的羅衫,左肩胸一帶全成了粉末,露出血紅的肩部和左胸上端肌膚,飽滿的乳房也是一片猩紅,傷處出現千百條細絲裂縫,深淺不一,皮破肉開慘不忍睹。

  老道一擊得手,踏進說:「有人要你活,所以貧道手下留情,你認命啦!」

  霧中花已失去運劍之力,但她不甘心,銀牙緊咬,吃力地舉劍。

  盛永達狂衝而上搶救,長鞭破空揮到。

  老道哼了聲,雲帚一拂,以軟克軟,立即與長鞭纏住,猛地一帶,喝道:「撒手!」

  盛永達被鞭帶動身形,收不住勢向前衝來。

  老矮子鬼魅似的貼地射出,腳前頭後勢如勁失離弦,一聲怪笑,雙腳同時端在盛水達的左脅下。

  「砰!」盛永達摔出丈外,倒地不起。

  四個人倒了兩個男的,形勢危殆。

  同一瞬間,老道伸手擒拿霧中花。

  霧中花左手已失去活動的能力,無法使用暗器素絹花,只好咬牙遞劍,猛砍伸來的巨手。

  老道的手刀劍不入,掌一翻便抓住了鋒利的劍身,一抖手,喝道:「你還敢撒野?」

  霧中花虎口被震裂,驚叫一聲,倒退五六步,腳下一虛,挫倒在地。

  侍女已放下恨地無環,一聲尖叫,揮劍急截,阻止老道向霧中花行兇。

  「哈哈!貧道送你歸陰。」老道狂笑,雲帚一揮,便纏住了長劍,左手伸出了,五指如鉤,抓向侍女的酥胸,下毒手了。

  「要活的!」彎腰駝背的中年人說。

  生死間不容髮,四個人全完了。

  驀地,天宇中異嘯刺耳,兩根鏢槍以雷霆萬鈞之威,兇猛地貫入老道的肩右預和右脅。

  鏢槍不止兩根,從左右五六十步廣場外的各處屋角,飛出十餘柄之多,全向六煞集中。

  接著弓弦狂鳴,箭雨亦同時到達。

  一柄沉重的托天叉來勢如電,貫入老矮子的背心。

  「啊……」慘號聲驚心動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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