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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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彎腰駝背的中年人十分機警,箭似的竄上門階,竄入開著的院門,如飛而遁。 地下,橫七豎八倒著一僧、一道、一俗、一個老矮子。邙山六煞,只走了一個彎腰駝背的中年人,那是駝煞羊化及,一個最兇暴最殘忍的煞星。 侍女抱住了霧中花,發狂般哭泣著叫:「小姐!小姐!」 各處屋角奔出三四十條好漢,倚牆根坐著滿胸鮮血的恨地無環慘然叫道:「老大,你……你來晚……了……」話未完,扭身跌倒。 兩名大漢上前急扶,老大長嘆一聲道:「唐兄,你死不了,咱們帶你找地方安頓,派人在此保護蕭家的安全,你可以放心了。」 恨地無環吐出一口鮮血,強提精神說:「你不能將人留在蕭家。」 「可是……」 「留在蕭家,玉簫客便可找到藉口,蕭家豈不完了?你知道少林羅漢堂十八高僧的事麼?」 「當然知道。」 「那麼,你們千萬不可在附近逗留。」 「你放心,咱們的人,額臉上並未刻有賊字,怕什麼?算起來蕭家對咱們仙人寨有恩,咱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。玉簫客不死,大亂不止,咱們準備埋葬了他。」老大義形於色地說,舉手一揮,賊眾們像潮水般退去。 有人找來了門板,抬走了恨地無環。 蕭家被愁雲慘霧所籠罩,一家老少惶然失措。 恨海幽魂仲孫秀被擄,已令所有的人心亂如麻。霧中花受傷不輕,氣息奄奄。盛永達傷勢更重,吉凶難料。恨地無環雖被仙人寨的好漢所救走,但也是生死難卜。 另一件令人擔心的事,是今晚獨臂巫婆將施巫術七煞逐魂大法肆虐。 蕭宗慈心神大亂,不知如何是好。 珮芝姑娘反而沉得住氣,她鎮靜地治理受傷的人,煎湯熬藥裏裏外外忙。乃叔宗祥本來精通醫理,確也派上了用場。 時光飛逝,全宅老少皆隨夜幕降臨而緊張,一個個驚惶萬分,宛如大禍臨頭。 天剛黑,屋四周拴著的獵犬,不住發出吠叫聲。 「砰砰砰!」大院門響起叩擊聲。 蕭福硬著頭皮打開門閂,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瞧,愣住了。一個跨刀的虯髯大漢,偕同一位背了個大木箱的花甲老人,站在外門微笑而立。一朝被蛇咬,三年怕井繩;看到這位高大威猛的帶刀大漢,蕭福便嚇愣了,連關門的力道也消失啦! 虯髯大漢抱拳行禮,微笑道:「在下彭剛,大叔也許聽說過。」 蕭福神魂入竅大喜道:「哎呀,原來是彭爺,請進。你再不來,那就糟了,彭姑娘她她她……」 「家小姐怎麼啦?」 「她受了傷……」 「什麼?」彭剛驚疑地叫,迫不及待往裏搶。 ▼第四十二章 巫去僧來 霧中花傷勢不輕,服下了靈丹妙藥仍不能起身。她在內房養傷,一名僕婦帶著彭剛恭立在房外,隔著門簾向小姐請安。雖則珮芝姑娘在內請他入室,他卻不敢入內,在外請問小姐受傷的經過。 霧中花將惡鬥的經過說了,最後說:「彭剛,目下全宅的人,皆倚你了。你這次到孟津,可碰上魯老前輩?」 彭剛鋼牙挫得格支支地響,恨聲道:「想不到玉簫客竟是這種陰險惡毒的卑鄙小人,屬下非找他不可,這狗東西可惡。巧手魯班已經來了,目下在前廳與蕭大叔話家常,小姐受傷他不便前來致候,著屬下致意。」 「來了多少人?」 「就他老人家一個人。」 「哦!今晚咱們恐怕難逃大劫,你去把情形告訴他老人家,請他老人家拿定主意,去留不可勉強。」 「是,屬下就與他老人家商量。」彭剛恭敬地說,立即告辭外出。 前廳,主人蕭宗慈已將近來的變故說了。巧手魯班一見彭剛出廳,便淡淡一笑道:「彭賢侄,今晚宅內的安全,由老朽負責。至於妖巫以外的人,賢侄得辛苦些,不知你能擋得住玉簫客麼?」 「小侄希望他來,這畜生該死。」彭剛憤怒地說。 「彭姑娘傷勢如何?」 「還好,內外傷雖相當嚴重,但已無妨。」 巧手魯班離座而起,笑道:「那麼,咱們該準備了,時辰不多,早些準備還來得及。」 全宅一陣好忙,三更初方一切停當。 霧中花的房中,分為左右二榻,左是霧中花,右是弓貞兒。 霧中花的床上,放置一隻巨大的荷花缸,她半躺半坐安頓在缸內。缸口放著一隻筲箕,上面再反蓋上九隻又大又厚的大鐵鍋。頂端,點了一根外表塗墨的小燭。 弓貞兒盤坐在榻上,頭頂有一塊磨刀石壓住髮髻。脖子上,繞著一圈三寸寬的桃木刨花,薄僅一分,全長三尺,勻稱光滑,一看便知出自巧手名匠之手。 巧手魯班端坐在房中央,身旁放著他的木箱,身左身右,各放了一隻作木工用的三腳架,身前,一隻大臉盆內盛滿了墨水。身後,豎了一根木樁,樁頂的橫木上,蹲著一隻大雄雞。 門窗皆虛掩著,唯一的火光,是霧中花頭上鍋底放置著的黑色小燭,靜靜地發出朦朧的光芒,顯得整座繡房陰森森鬼氣沖天。 巧手魯班在閉目養神,神色平靜如同老僧入定。 三更正,天井中突然颳起一陣陰風,片刻便形成一條旋風柱,把天井中的落葉颳得團團轉,枯葉擦地聲令人聞之毛髮森立,不寒而慄。 窗門轉響,一道黑氣突從窗縫中透入。 小燭火焰搖搖,開始拉長,最後變成暗綠色。 只瞬眼間,青光隨黑氣漲大,開始繞著小燭旋轉,暗綠色的小焰火焰亦隨之扭動閃耀。 青光與黑氣愈旋愈快,突然內聚。「嘎……」一聲令人牙酸肉緊的怪聲傳出,火星飛濺。 覆蓋在上面的第一口大鍋,被青光刮掉了,除了剩下的五寸大小的鍋底心之外,其餘全成了碎鐵屑。 三尺口徑的大鐵鍋,只剩下五寸大小的鍋底心,上面的小燭火焰一陣跳動,但竟未熄滅。 黑氣與青光上升,繞室旋舞,片刻即穿窗而出,小燭的火焰即恢復原狀。 躲在缸內的霧中花嚇出了一身冷汗,駭然道:「魯老伯,妖巫走了麼?」 「不要說話,來的不是妖巫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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