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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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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慕天正式登門致謝,從此,雙方的交情逐漸深厚。能結交本城德高望重的首要人物,熊慕天已成功了一大半,雖說店未開張,但已在本城站穩腳步了。 對街的鴻泰莊,伙計們的敵意已從眼神中消失。鴻泰的店,最忙是清晨至午後未牌左右,從四鄉趕來送貨的人需趕回去,必須早些離城,因此最忙的是午牌前後,素綢白布在店門外堆積如山。未牌後,店伙與船夫則將貨物從庫中運至城外上船。船次日一早便往下放,運至蕪湖本舖點交。十餘年來,這種常規一直不曾更動。 同行是冤家。既然熊家開筆店筆廠,與布店風牛馬不相及,因此鴻泰的東主大為放心,沒有仇視熊慕天的必要,難怪伙計們的眼神中消失了敵意。 月杪,風聲終於傳出。李掌櫃已放出消息,說店舖下月初開張,製筆的廠房已將竣工,即將徵工與購料。 這天近午時分,鴻泰的店內外忙得不可開支,店門外卻來了五名不速之客。領先的是個穿紫緞團花長袍的中年人,身材頎長,隆額鷹目,唇薄如紙,滿臉怒容,帶了四名虎背熊腰的青衣打手,排眾直入。 一名伙計眼尖,向送貨的人大叫:「讓開,讓開!咱們的二東主來了。」 二東主古祿,蕪湖總店的主持人來了。 古祿氣洶洶地搶入,冷笑道:「叫魂麼?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混帳!三東主呢?」 店伙碰了一鼻子灰,訕訕地說:「三東主在後堂,正與師爺在商量。」 「滾開!」 店伙惶然閃至一旁。古祿大踏步往內堂搶。 內堂中,絕秀才易壽正與師爺及六名伙計,大聲地,用充滿火氣的聲音說:「怎麼從中旬起,施德方面便斷了貨源?你到底說說著,是怎麼一回事?」 師爺流著冷汗,慌恐地說:「那面負責的王七說,山路不好走,那一帶的機房,諉稱要等布匹積存得夠多,再一起送來……」 「混帳!十幾年來,一直就是有一匹送一匹,王七怎麼糊塗得依他們作主?」 「把王七叫回來……」 古祿猛地推開內堂門,冷笑道:「叫王七回來,也救不了施德的貨……」 易壽一怔,欣然叫:「咦!二哥怎麼來了?」 古祿哼了一聲道:「我再不來,咱們鴻泰莊的招牌就砸啦!」 「這……」 古祿坐下,猛地一掌拍在桌上,桌上的茶杯亂跳,沉聲叫:「老三,你簡直昏了頭,這些日子來,聽說你又買了幾個閨女,是不是讓女人把你……」 「二哥,你怎麼啦?」 易壽不滿地叫,哼了一聲又道:「不錯,我弄來了幾個小女人,我不能弄?你說這些話有何用意?是不是你想管我的床上的事?」 古祿「砰」一聲又一掌拍在桌上,大聲道:「你床上的事,沒有人管你,但砸招牌的事,我不該管?」 「這……」 「大哥下午可以趕到,看你怎麼交代?」 「二哥,到底……」 古祿搖頭苦笑,怒火已消,說:「老三,想不到你怎麼糊塗。」 「怎麼啦?」 「你說對街姓熊的開筆肆?我看了城外姓熊的廠房,告訴你,湖州最大的筆廠,也沒有姓熊的廠房十分之一大,製那麼多筆,賣給誰?天下讀書人有多少?」 「咦,你是說……」 「你太令人失望了,老三。」 「二哥,你……」 「傍晚時分,大批染布師父便可乘船抵達,其中有南京首屈一指的、專門染綢的名手趙世芳。」 ▼第三十一章 霸主爭霸 易壽尚未會意,訝然問:「咦!把染工帶來了?二哥,咱們要在此地加開染坊不成?」 古祿嘿嘿笑,說:「不錯,在此地開染坊,這樣,才是名正言順地地道道的寧國綢,寧州紵布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這裏人工便宜,就地加工,你知道要減少多少成本?從此地直接發貨,要減少多少開支?」 「也好,本來,咱們早該將染坊建在此地……」 「染坊是建在此地,但不是咱們鴻泰的。」 「什麼?」 「那是姓熊的染坊。」 「什麼?」 「他們在蕪湖的倉房與店面,皆已籌設妥備。上下江的貨船,皆由江南船行承運,上至湖廣,下迄揚州。你滿意了麼?」 「這……這……」 「我已打聽出來了,此地染綢布的第一名手老丁,流落南京十餘年,他已經回來了。」 「真的?我怎麼不知道?」 「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,蠢材!姓熊的將廠房的生財工具,皆悄然裝箱秘密運來,你卻在做夢,一口咬定他要開筆肆。」 易壽臉色泛青,切齒叫:「好小子,他膽大包天……」 「不是強龍不過江,他已存心和咱們鴻泰搶飯碗,如果沒有三五分把握,怎肯冒險?」 「老天!咱們……」 「咱們還來得及。」 「大哥一到,咱們立即動手。」 「二哥之意……」 「咱們先下手為強,給他來一記絕戶計。」 「絕戶計?」 「把運送染工的船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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