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芳華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一 |
|
「今晚本船在香口泊舟。」 「咦!不是可以夜航麼?」 艄公依然毫無表情,以漠然的口吻說:「不,彭澤至池州一帶江面不靖,船不過銅陵,不敢夜航。」 他沉吟片刻,冷然間:「艄公,你走這條水路多久了?」 船公的眼中有了笑意,以頗為自豪的口吻說:「三十二年。客官,三十二年,不是個短日子。」 「哦!見過了無數大風大浪。」 「是的,但都撐過去了。甚至八年前,上游的馬當江面重鬧水怪,我也從兩丈高的大浪與渦流中,把船平安地駛過險境。」 「見過了紫袍神君那批水賊麼?」 艄公打一冷戰,臉色一冷,說:「沒有。」 「你知道這些人?」 「不知道。」 「貴船上有他們的人?」 「不知道。」艄公木然地說。 「他們比馬當水怪更可怖?」 「不知道。」 「看見主桅上那根紫穗麼?」 「老漢視力衰退。」 「視力茫茫怎能掌舵?」 「可以。」 「我不信任你。」 「你可向船東去說。」 他冷冷一笑,下了舵樓。 經過司馬龍的艙口,艙門倏開,司馬龍在內招手叫:「杜兄,進來坐。」 他鑽入艙中,沉聲道:「司馬兄,速與文少東主拾掇。」 「怎麼啦?」 「準備自保。」 「自保?你是說……」 「還有三刻時辰,在下要採取行動。」 一個時辰是八刻,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。 司馬龍開始緊張,說:「兄弟在船上施展不開……」 「咱們把船往北靠岸。」 「哦!靠岸?」 「是的。南岸是大泊湖岳山一筆勾消龐勇的地盤,那惡賊恐怕是紫袍神君的爪牙。」 「杜兄,晚上再打算……」 「來不及了,他們不會等到晚上動手。」 「不,白天太冒險,彼此都有顧忌……」 「你不打算參加?」 「這……杜兄,必須等到夜間。」 「司馬兄,情勢逼人,由不得你,咱們必須搶先一步,不然全船的人都完了。」 「這……」 杜弘大為不悅,冷笑道:「是否參加,悉從尊便,在下要回艙準備。」 司馬龍神色一弛,笑道:「杜兄,別生氣,誰說不參加了!」 「那就快準備。」 「呵呵,不是還肩三刻時辰麼?急不在一時。坐下啦!咱們好好商量。」司馬龍一面說,一面奉上一杯茶,自己也倒了一杯。 杜弘坐下,先不急於喝茶,問道:「咦!文少東主呢?」 「到前面去了。」 「他還有心情亂跑?」 「他去查船上有什麼人。」司馬龍有點不安地說。 「真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,他能打聽出些什麼?」 「杜兄,他會照料自己的。請問,你的打算……」 「迫船家把船駛向北岸,把乘客送上岸。」 「行麼?」 「這是唯一的辦法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我已查出那幾個女人,定然是紫袍神君的黨羽,上船臥底的主腦。那位叫海韻的侍女,蘭花拂穴手相當可怕,你對付她必須小心留意。」 「我去對付她?」 「是的,你與文少東主纏住她們,在下對付其他的人。如果你一個人應付得了,可叫文少東主負責把守舵樓,不知他是否能當大任?」 「應該不會有問題,他的劍火候不差。」 杜弘一怔,問:「他用劍?金陵文家的魁星筆是武林一絕,十八路筆筆生花傳子不傳女,他該承受乃父的衣缽,家學淵源,居然改用劍?」 司馬龍訕訕笑道:「兄弟不知其詳,只知他另投明師學劍有成,不想借祖上餘蔭在外招搖。」 「哈!也好,有志氣。你好好準備,我回去拾掇。」他一面說,一面起身向艙門走。 司馬龍舉起茶杯,笑道:「杜兄,兄弟未設有酒,以茶代酒,來,為咱們的合作乾一杯。」 杜弘卻不回身,跨出艙門扭頭笑道:「等會兒,兄弟不渴。司馬兄,你似乎一反前態,頗為沉著呢。」 司馬龍呵呵笑道:「兄弟不是怕死的人,看不破生死,就不要吃江湖飯,一死百了,沒有什麼可怕的。」 杜弘也呵呵笑道:「對,兄弟深有同感。咱們這次是置之死地而後生,如果心中有所顧忌有牽掛,那就死定了。你老兄有此改變,兄弟放心了。」 船向下游平穩地航行,速度漸漸放慢。 舵樓換了一名船夫,是個相貌蠢笨,毫不起眼的中年人,笨手笨腳像個呆子。 上游跟下來的兩艘快船,似乎拉近了些。 日影西斜,未牌已過。 杜弘重新出現在司馬龍的艙房內,已換穿了勁裝,背上了小包裹,劍繫於背,顯得英氣勃勃。 司馬龍與文彥奇也是一身勁裝,繫劍掛囊久候多時,等杜弘跨入艙門,司馬龍搶先神色緊張地說:「杜兄,咱們換一換,如何?」 「換什麼?」他不解地問。 「你來對付那幾個女人。」司馬龍說。 「你……」 「兄弟怕對付不了,那會蘭花拂穴手的女人,兄弟確是有所顧忌。」 杜弘點頭,不假思索地說:「也好,人交給我。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