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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〇


  「不要說賊,說黑道巨霸,九龍山與龍泉山的金翅大鵬丁搏九與九龍頭程潛,皆是名震宇內的黑道之雄。那金翅大鵬與霸王賀霸是金蘭兄弟,賀霸五年前被余大人擒獲,罪名是強搶民女,謀財害命,反牢劫獄,窩藏大盜,判了個秋後決,刑死法場。」

  「天!金翅大鵬……」李琪抽口涼氣叫。

  「余大人降調寧州,據兄弟所知,全是金翅大鵬在搗鬼,他與那些贓官勾搭上了,余大人這次……唉!你明白處境麼?恐怕走不了百十里,余大人的性命便……老弟,你還是……」

  李琪臉色蒼白,說:「我得等兄長前來之後再說。」

  「你要知道,一進九江,你們便等於是一腳踏入鬼門關了,那些兇悍的刺客與兇手,早在半月前便在等候余大人前來送死啦!」

  「分局主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老弟,脫身事外,還來得及,最好你立即動身轉回南京。」

  「可是,余大人全家……」

  「他是朝廷命官,你犯不著替他擔心,他可以請九江的知府大人保護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我可以告訴你的是,九江的知府大人他不是聾子,想必早有風聞,他將藉口寧州屬南昌府管轄,推給南昌挑這副重擔,必定拒絕派人護送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為人謀而不忠,那算是大丈夫?我要等兄長前來再說。」李琪斷然地說。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分局主,貴鏢局有的是英雄好漢,能不能請分局主派人……」

  「老弟,不是兄弟不夠朋友,而是……」

  「憑家兄的交情……」

  「老弟,敝局的鏢師,皆保的是水路鏢,至寧州是陸路……」

  飛魚曾略義形於色地接口道:「分局主,咱們江湖朋友講的是道義,敬重忠臣義士節婦孝子,余大人這件事,咱們豈能袖手旁觀?咱們放舟鄱陽,換小船走建昌,沿修水上寧州,名正言順……」

  羅衡苦笑道:「曾師父,這不是咱們的鏢路,這一來,不僅坑了余大人,也毀了咱們的鏢局,你想到後果麼?」

  「分局主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咱們愛莫能助。」羅衡訕訕地說,語氣卻極為堅決,無可商量。

  李琪知不可強,離座說:「兄弟無論如何,也得等家兄前來再說。不過,兄弟已下定決心,上刀山下油鍋,兄弟絕不退縮。打擾了,告辭。」

  「老弟……」

  「改日再來打擾,目下既然知道余大人處境兇險,兄弟必須返船保護,告辭。」

  送走了李琪,羅衡向飛魚曾略苦笑道:「曾師父,這件事你大概感到不平,可是,咱們如果捲入漩渦,川遠鏢局除了關門大吉之外,沒第二條路可走。那金翅大鵬只消哼一聲,咱們的鏢旗必定走不出九江,你也未免太魯莽了。進去吧,這件事不必再提。」

  兩人剛轉身,尚未踏入店門,身後傳來一聲佛號,聲不大,但直震耳膜,接著有人說:「施主留步。阿彌陀佛!」

  羅衡警覺地轉身,臉色一變。

  是位瘦小老邁的高年僧人,僧衣僧帽,項下掛了念珠串,左手捧木魚,右手持木魚槌,老眼灼灼,沖他咧嘴一笑道:「各人自掃門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,川遠鏢局的熊總局主坐鎮武昌,生意人和氣生財,他不希望一個分局主擅自主張,捲入江湖仇怨的漩渦。阿彌陀佛!善哉,施主須及早脫身事外,後會有期。」

  羅衡心中一冷,強定心神問:「大師已知道余大人的行蹤?」

  「狗官兩年以前迄今日的行蹤,皆在眼下,鉅細無遺盡在算中。」老和尚陰森森地說。

  羅衡淡淡一笑,不滿地說:「你們這樣做,會引起白道朋友的公憤的。」

  「是麼?施主又有何打算?」

  「哼!大師猜猜好了。」

  「老納猜想,施主必會權衡利害,阿彌陀佛!」

  老和尚不再稽留,冷冷一笑,轉身便走,一面敲動木魚,一面唸著佛號。

  木魚本身並無異處,響聲亦平常,但每敲一聲,每唸一句佛號,羅衡與飛魚曾略,皆不由自主身軀一震,只感到腦門發炸,如中雷擊一般,隨著木魚聲與佛號聲戰慄,氣血上浮耳中轟鳴。

  直至和尚遠出四五丈外,兩人方回復常態,驚得手腳發軟,臉色泛灰。

  「好厲害!」羅衡驚然地叫。

  「他是誰?」飛魚駭然問。

  「魔僧持一,癩頭和尚的師弟。」

  飛魚打一冷戰,惶然道:「他……他是早年的……」

  「早年的飛天夜叉尚一清,魔道中數一數二的兇神惡煞。」

  「老天!這件事……」

  「這件事,咱們必須置身事外。」羅衡肅然地說。

  飛魚一咬牙道:「分局主,要不要知會李琪兄一聲?」

  「你想蹚這一窩子渾水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咱們已經涉嫌,附近可能已有不少眼線偵伺,你這一去,不啻自尋死路。」

  「只怕李琪兄不諒解……」

  「咱們事不關己不勞心,你算了吧。你去通知趙鏢頭一聲,我這幾天押鏢至南昌,如果有人來訪,要客人留下話便可。」

  「是,分局主請放心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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