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芳華 | 上頁 下頁 |
四二 |
|
「哈哈……」他大笑,笑完說:「小妹妹,你永遠不會瞭解咱們這些江湖人。天外來鴻姜兄,你問他為何挺身而出,義之所在,赴湯蹈火在所不惜,這就是江湖俠義道的本色。這時你勸我們撒手,已經嫌晚了。」 姑娘熱淚盈眶,盈盈下拜泣道:「恩公義薄雲天,見義勇為,救我們一家於水深火熱之中,恩同再造……」 他伸手將她挽起,笑道:「江湖人不可拘俗禮,不愛聽那些感恩戴德的話,小妹妹,振作起來,孝感動天,我相信你定可渡過難關,逢凶化吉遇難呈祥,上蒼不會苛待你的。」 姑娘軟弱地倚在他的虎臂上,幽幽地感情地說:「願上蒼垂憐我一片孝心,派大慈大悲的菩薩,吾家司令,辛家的再造重生大慈悲手……」 「小妹妹,我是不信神佛的。」他笑著說,打斷了姑娘的話。 「恩公……」 「不必多說了,準備將令尊遷入地窟,今晚我可能不在……」 「咦!恩公……」 「我得探明他們到底來了什麼人,不管我在與不在,宅中如發生事故,你們切記不可出來。」 「恩公要去皮家?」她驚惶地問。 「不一定。如果我所料不差,皮家三日來遲遲不向尊府進一步煎迫,似乎有意網開一面,此中定有可怕的毒謀,我必須小心查明底細,揭開這件九葉靈芝的疑案,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。」 「恩公,皮家已把我家鬧得家破人亡……」 「我猜想你們只是無辜受害的一家。」 「恩公之意……」 「那盆來歷不明的所謂九葉靈芝,只是一盆頗為罕見的樹菌而已。」 「哦!恩公怎知道……」 「在下曾經在浙東天臺山見過此物,與你所說的形狀不同,因此猜想絕非九葉靈芝。自年初迄今,天下各地屢傳發現九葉靈芝的消息,江湖騷動,殺劫叢生,顯然其中有人搗鬼,主其事的人也絕不是普通的江湖人,我希望能查出其中之秘,揭發他的陰謀詭計。」 「恩公,這……這不是太……太過危險麼?」姑娘憂心忡忡地說。 他淡淡一笑,泰然地說:「江湖闖蕩,無所謂危險,天天與死神打交道,危險又算得了什麼?」 姑娘突然感情地握住他的手臂,垂下粉頸低聲問:「恩公,你就打算永遠在江湖流浪?」 他拍拍姑娘的掌背,微喟地問:「小妹妹,可惜你不是男人,不知道一個男子漢的想法。你不會體會出像我這種江湖闖道者的心情與胸襟,不說也罷。」 「恩公……」 「天色不早,快回去準備。」他柔聲說,意在避免姑娘無謂的追問。 姑娘順從地離座,輕盈地走近房門,手扶門框突然止步,用充滿感情的聲音柔婉地說:「我想,我會習慣的。」 她像是自語,也像是說給任和聽的。 任和一怔,盯著她的背影發呆,心說:「糟!這丫頭將給我帶來麻煩。」 姑娘的背影已經消失,他搖搖頭苦笑一聲,動手換上夜行衣。 安頓好辛家父女,他獨自外出,在外面逗留了一夜,破曉時分方返回辛宅,埋頭大睡養神。 一覺醒來,已是近午時分。 姑娘已在窗外久候,親自替他送來了湯水,笑盈盈地伺候他洗漱。他自然不肯,再三將姑娘趕走。 午膳罷,他換穿了一身青直裰,青帕包頭,不帶劍,頭上帶了一頂遮陽帽,囑咐已可起床行走的天外來鴻小心門戶,臨行,向天外來鴻神色肅穆地說:「姜兄,如果兄弟申牌以後尚未返回,那麼,姜兄速帶辛大叔父女離開西和城,逃走去吧。在此地等死,不如另求生路。」 天外來鴻深知情勢逼人,一咬牙,凜然地說:「任兄,兄弟希望能助……」 「不必了。今午與會的人,全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,以及一些隱身草莽的高人逸士,說句不中聽的話,姜兄如果前往,除了墊別人的棺材以外,毫無自保的機會,說不定兩人同歸於盡呢。」 「任兄……」 「保護辛家的千斤重擔,還得姜兄承擔呢。」 「任兄,真有如此嚴重麼?」 「豈只嚴重而已!昨晚在下已經把皮家的人反拖下水,希望能收到釜底抽薪的效果,今日之會,可說是決定生死存亡的重要時刻。」 「任兄,是否可以避免……」 「不能避免。兄弟必須阻止他們濫殺,轉移他們對辛家的注意。」 「時間充裕,任兄何不立即保護辛家遠走高飛?」 「辛家父女如果這時離開,一切都完了,他們將追蹤攔截索取靈芝,豈不弄巧成拙?記住,申牌一過而兄弟未返回,一切就得看姜兄的了。辛小妹是個好姑娘,值得你花心力去保護她,再見了。」 門後突然閃出淚流滿臉的辛姑娘,臉色蒼白,嘴唇發抖,一字一吐地說:「恩公,賤妾當天發誓,你如果不回來,辛荑絕不獨生,將爹送至安全處所後,便是辛荑畢命以謝恩公之時,望恩公保重。」說完,淚下兩行,她盈盈拜倒,四拜而起掩面轉身。 任和與天外來鴻面面相視,做聲不得。 不久,任和突然拍拍天外來鴻的肩膀,苦笑道:「姜兄,這件事偏勞你了。」 他大踏步轉身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 不遠處站著兩個中年人,其中一個生得豹頭環眼,滿臉橫肉,兩人半倚在樹根下,不時抬頭從枝葉的空隙中察看日色,喃喃地說:「已經正午了,毒劍散人為何仍不見蹤影?他致送給咱們的柬上說,午正將靈芝送到此地。哼!我看,這雜毛老道詭計多端,恐怕用的是調虎離山計,把咱們騙來,他好另打主意。」 另一名中年人冷冷地說:「放心啦!楊兄,牛鼻子老道如果敢出此一招,他不是有意替師門招禍麼?哼!諒他也不敢。」 任和已經走近,含笑接口問道:「兩位兄台是接柬前來赴約的?」 「不錯,你是……」 「在下也是接柬而來的,瞧,這就是柬帖了。」他一面說,一面探手入懷取出一封疊好了的白箋,信手遞給滿臉橫肉的中年人察看。 中年人不接他的,揮手示意要他少獻寶走遠些,他冷笑一聲說:「你們真認為崆峒門人肯把靈芝帶來,讓你們見者有份瓜分麼?未免太愚不可及了。如果換了你是得主,你肯不肯?」 說完,不等對方有所表示,舉步走了。 滿臉橫肉的楊兄已為所動,向同伴說:「呂老弟,咱們恐怕被牛鼻子的書柬所愚了。」 呂老弟也開始沉不住氣了,倏然而起道:「走,到對面林子裏找九頭獅葉超商量商量。」 任和到了丘東端的樹林內,遠遠地便看到圍坐在樹下商量的岷山三邪,便向三邪走去。 岷山三邪也發現了他,天風和尚臉色一變,似被人踩中尾巴的貓,一蹦而起,大吼一聲,雙手箕張撲來,形如瘋狂。 百里維大驚,跳起來叫:「老二,不可……」 叫晚了,雙方已經接觸,「啪!」一聲暴響,天風和尚不知怎的,挨了一記好沉重的耳光,被打得昏天黑地,向側後方退。 任和一不做二不休,飛縱跟上,也大喝一聲,一記窩心腿踢在和尚的胸口,力道萬鈞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