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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〇


  「你是不該來的。站住!不要過來。」余姑娘喝止對方接近:「只有你知道我的底細。現在,你看到百毒人妖的死屍了?另兩個是陰陽雙怪,不信你可以仔細看看。」

  「咦!這人是百毒人妖?這……」

  「不要裝作不知道他們。」余姑娘語氣充滿恨意:「這三個魔頭,只有你才請得動他們……」

  「咦!你怎麼胡言亂語?你……」

  「假升平公子之所以找到我,定然是你洩露的口風。你的出現,證實了我最擔心、最可慮、最可怕的事,終於發生了。」

  「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……」

  「不懂的該是我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你走吧!請記住,千萬不要再做蠢事。」余姑娘咬牙說,弧光燈突然熄滅。

  明園從此關閉,不再有人出入。

  生死判張貴堂被押在大牢裡,地方上有地位的武林人物人人自危。

  大牢的秘密訊問室中,濟南三傑與兩名獄卒,把生死判安放在老虎凳上。

  生死判的雙腳後跟下,已加至第三塊薄磚。如果再加上兩塊,他的雙膝便將成為碎膝,這輩子廢定了。

  「張貴堂!」乾坤手語氣冷酷無比:「你不會是鐵打的人。急報該已傳到京師,等大內的人趕到,把你交出去,他們取供的手段,就不會像在下樣一樣斯文了。」

  生死判渾身在抽搐,口角有血沁出。

  「你狠,南天浩。」生死判吃力地說:「好,老夫認栽,你問吧。」

  「第一,那封無頭信上說了些什麼?」乾坤手開始問:「希望你說得一字不漏。」

  「提了三件事。」生死判完全屈服了:「一,五年前匡山冤獄,是你暗中策劃陷害主隆武的,抄家時,貴重的珍寶部被你吞沒了。二,你派了三個人到五家臥底,海賊六爪龍便是其中之一。三,你利用陰神誘擒曾武夫婦,將設法脅迫曹武咬出濟南的武林人士,以便一網打盡武林人,今後你們濟南三傑便可為所欲為。」

  「卒和車的事,怎麼說?」

  「卒和車利用過以後,不滅口還行嗎?曾武是卒,陰神是車。」

  「這些事你告訴那些人了?」

  「還沒有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乾坤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紙,在生死判面前展開:「現在,你把名單上的人名記清了,我要你在堂上把這些人招出來。好好看,背下來。」

  「你這卑鄙的狗!」生死判切齒咒駡:「你把全山東稍有地位的武林高手名宿,幾乎全列上了黑各單,你……」

  「劈拍!」乾坤手抽了生死判兩耳光。

  「沒有你們這些亡命,雖然不至於就此天下太平,至少山東地面不會再有蛇神牛鬼惹事招非。」乾坤手兇狠地說:「第二件事,曾武夫婦藏在什麼地方?」

  「老夫根本不認識他們。」生死判大聲說:「那個在路上故意現身的人,難道不是你派出來陷害老夫的!」

  「你不願招?老二,加磚!」

  量天一尺取過一塊磚,冷笑一聲。

  「你逼死老夫也是枉然。」生死判怒叫:「老夫總算明白了,兩封無頭信,定然也是出於你們之手,是你們剷除山東高手名宿的陰謀一部份,何必裝腔作勢折磨老夫?」

  「等一等,老二。」乾坤手伸手阻止量天一尺加磚:「張貴堂,我再問你。那假升平公子,到底是何來路?」

  「如果不是你們捏造出來的。那他就是諸天救苦救難降魔誅妖大神佛。」生死判悲憤地厲叫:「我希望真有這麼一個人,仗正義俠士之劍,來誅殺你們這些屠殺自己同胞的走狗漢奸……」

  「加磚!」乾坤手怒極大吼。

  塞入一塊磚,生死判痛得渾身發抖。

  「老夫受得了!」生死判狂叫:「可氣的是,世間沒有鬼神,因果報應的事都是騙人的。世間也沒有正義俠士,只有為虎作倀的妖魔鬼怪,連眾所公認的江湖怪傑陰神,也助紂為虐替漢奸走狗賣命。我好恨!我為什麼不年輕四十歲?天哪!」

  「加磚!」乾坤手再次怒吼。

  人心似鐵,官法如爐;那些末了天良的執法人,就是爐裡面的烈火。

  乾坤手無法令生死判招出不知道的事,假升平公子其實只有乾坤手幾個人見過。

  郎心狼心、弄假成真

  生死判是重嫌犯,按例禁止家屬探望,他的遭遇外人無法知悉。但他畢竟是武林名流,當然有各式各樣的朋友。第二天,便傳出生死判熬刑傷重的消息。這消息激起武朋友的公憤,正好落入濟南三傑的圈套,乾坤手就希望這些冒失鬼們動公憤。

  一連三天,因牢裡時來了二十餘名新客,絕大多數是與生死判有交情的武林名人。

  搜捕假升平公子與曾武夫婦的工作,進行得如火如荼,所有的潑皮地棍皆耀武揚威大舉出動。旅店酒樓房坊,都有眼線潛伏其間,來歷不明的人,皆受到嚴密的監視。

  西關外遞運所右側的一條小巷內,有一家民宅點起了附近唯一的一盞門燈,不時可看到有人出入。這一晚,門口赫然出現兩個把門的黑衣大漢。

  小廳內燈火明亮,內院裡隱隱傳出飲泣聲。

  坐在上首的勾魂魔鏈盾心緊鎖,顯得心事重重。他的四名得力手下,皆穿了便衣打橫相陪。下首也坐了兩個人愁容滿面,其中一人桌面放擱著藥箱,是個郎中。

  「周郎中,真的一點起色都沒有?」勾魂魔鏈苦笑著問:「難道真沒有可讓馮巡捕清醒片刻的藥?」

  「杜爺,小可十分抱歉。」周郎中不佳搖頭:「真的,無能為力,就算換一百個郎中,也是任然。馮爺根本不是病,是傷。頭部一定受到某種奇怪的東西所撞擊,腦部受損嚴重,藥力……杜爺,請另找高明。」

  「真的無能為力?」

  「小可能為力。」周郎中以權威的職業口吻說:「除非發生不可能發生的奇跡,馮巡捕即使清醒,也不可能恢復神智。」

  「這是說……」

  「這是說,他已經成了白癡。」周郎中說得毫不婉轉:「杜爺,他清醒的希望微乎其微,即使醒了,他也不會告訴你任何事。」

  「真糟!」勾魂魔鏈極端失望:「他兩人不清醒。曾武夫婦被救走的事就毫無眉目。」

  「哦!杜爺。曾武不是曾經出現幫助生死判嗎?」周郎中信口說:「只要抓住曾武,還怕他不招出那晚被救的經過嗎?」

  「哼!曾武只是一個練了幾手花拳繡腿的釜底遊魂,他連請的刺客是什麼人,也毫無所知。」勾魂魔鏈眉心又鎖很緊緊地:「奇怪,那假升平公子到底是何來路?委實令人莫測高深。按曾武的口供,他所碰上的虯須人並未向他索取報酬,天下問到底有些什麼人,肯毫無代價地不惜花費如許工夫去搜殺六爪龍?當然他們的人手不會少,至少可知的就有虯須人和假升平公子。如果他們都到了濟南,為何咱們沒得到絲毫風聲?」

  「會不會是天地會的人?」周郎中問。

  「不可能的,天地會的重要活動,以及他們的大小首腦人物,皆在軍機處的掌握中。」

  「你們派人到嶗山查六爪龍被殺現場嗎?該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。」

  「派去了,人還沒有回來。」

  「會不會是陰神在弄鬼?」周郎中信口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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