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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一


  「陰神是幫我們的人。」勾魂魔鏈笑笑:「如果沒有他幫忙,咱們還不知道假升平公子,是與曾武聯絡的人。」

  「去請陰神查吧。」周郎中站起提起藥箱準備走:「據說,他是神,神是無所不能的。不過,據小可所知,陰神似乎不可能來濟南幫助你們濟南三傑。」

  「周郎中,何以見得?」勾魂魔鏈正色問。

  「去年小可在關中走方。」周郎中泰然自若:「曾經聽說過不少有關他的傳聞,似乎他從來沒和官方合作過,與官府搗蛋的例子卻是不少。杜爺,天色不早,小可告辭了。貴屬下的病,小可無能為力,十分抱歉。趕快另找高明吧,也許還有希望。」

  「你走吧!」勾魂魔鏈心神不屬地揮手送客。

  周郎中出了小巷,繞過速運所前忙碌的街口,突覺人叢中出現一個灰影,從他身前斜移,似乎有意讓路。他毫無戒心地超越,感到左膀一緊,被人挾住了,只覺渾身一麻,喉間發緊,想掙扎,休想;想叫救命,叫不出聲音。

  「借一步說話,郎中。」耳畔響起清晰的陌生語音。「你的安全與否完全取決予你自己的。在下要知道你與勾魂魔鏈所說的每一句話,以使證實一些可疑的事。」

  周郎中當然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,何況他與勾魂魔鏈所說的話,沒有任何秘密,也沒做了任何見不得人的事,沒有什麼好怕的。

  三更快到了,街上行人漸稀,燈火輝煌的夜市將散,更柝聲時起時落。

  勾魂魔鏈一群人,仍然留在馮家不走。這是極為反常的事,反常得令人起疑。馮巡捕與另一名巡捕,早些天在捕拿曾武夫婦時得了失去知覺的怪症,迄今仍未清醒。勾魂魔鏈帶人前來探望屬下的病情,按理決不可能逗留過久,搜捕疑犯的事忙得很呢。

  三更初,一個黑衣人匆匆奔入廳口,急急地說:「杜頭,信號來了。」

  「走!」勾魂魔鏈向手下吐出簡單的一個字。

  右鄰街中段的來福客棧店門半掩,旅客們已陸續從夜市返回客店,因此店堂中冷冷清清。

  西院一間上房中,兩位年輕英俊的旅客,剛從外面返店片刻,還不想就寢,吩咐店夥替他們沏來一壺好茶,在房中品茗清談。

  兩人是客房相鄰的旅客,一姓夏,一姓樊;姓樊的客房在右鄰。

  「樊兄,這件事實在令人迷惑。」姓夏的喝了一口茶:「有關生死判張老前輩的事,似乎他真的介入了五年前匡山王家的叛逆案,如果消息不假……」

  「咱們查了兩天。」姓樊的接口:「不管真象如何,至少有一件事已可肯定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濟南的有聲望武林朋友,已被一網打盡。濟南三傑正利用這件事,向主子邀賞,樹立自己的威望,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。」

  「兄弟同意……」

  「這是事實。」姓樊的怒形於色:「下一步棋,顯然是擴大聲威,鋒刃指向外地府州的武林朋友身上。咱們明天設法與張老前輩接觸,聽聽他的口氣,再決定對策。如果不及時防範,咱們山東這些武林人……」

  「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。」房外傳來人聲,門悄然而開,量天一尺與勾魂魔鏈冷然入室,發話的人是勾魂魔鏈:「霸劍樊武雄,咱們濟南三傑不想在山東稱雄道霸,而志在控制北五省的武林群豪,再花三五年工夫,北五省決不許可有與濟南三傑分庭抗禮的人。本來,我們已獲得京都的權威人士保證,五年前就該發動了,利用匡山王家的大案鋤除異己。可是,咱們故意放走的幾個人,包括曾武在內,希望他們能投奔各地的武林成名人物,進行哭師或求庇,沒料到他們一哄而散,遠走高飛走得無影無蹤,以至耽誤了五年。現在曾武回來了,發動尚未為晚,這五年並非全無成就,咱們的心腹已在各府州生了根,時機已至,等京都的權威人士一到,各地名列黑名單的人,全得進網入羅;你們得到生死判入獄的消息,為朋友兩肋插刀,糊裡糊塗從沂州趕來進網,你們將是引魯南群雄入羅網的引線,完全在咱們的計算中,睜著眼睛闖入鬼門關來。現在,你們是拒捕呢?抑或是自首投案?生死判已招認是匡山逆案的水社漏網逆賊,也招出你霸劍樊武雄,與斷魂刀夏永盛是同黨。你們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了,投案與咱們合作,是唯一的生路。」

  「我明白了,好惡毒的陰謀。」霸劍咬牙說:「杜俊良,你所說的京都權威人士,利用你們這些敗類,來剷除我大漢子孫的文武精英,消除反抗的潛力。到頭來鳥盡弓藏,免死狗烹,你們也將是他們消滅的鷹犬。姓杜的,非我族類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量天一尺大喝:「小輩牙尖嘴利,就憑你這些大逆不道的話,就是以判你抄家滅門……」

  「姓江的,你嚇不倒我樊武雄。」霸劍厲聲說:「樊某不是有家累的生死判,你抄不了我的家,滅不了我的門,你神氣什麼?走狗一個,沒有什麼好光彩的。來吧!不是你就是我。夏兄,取兵刃。」

  砰一聲大震,霸劍將八仙桌踢飛,桌以雷霆萬鈞之威,向量天一尺兩人砸去。

  斷魂刀乘機奔向床頭,要取放在枕下的寶刀。

  「刀已抄走了。」勾魂魔鏈雙手接住了砸來的八仙桌:「赤手空拳拒捕,你們好可憐。」

  霸劍又飛起一腳,將長凳踢飛,砸向丈外的壁燈座架,想擊滅燈火。

  但晚了一步。量無一尺已先一步閃到,擋在燈下大手一伸,抓住了長凳。

  勾魂魔鏈一聲長笑,隱藏在袖內的魔鏈破空疾飛,奇准地纏住了霸劍的右腳一拉,霸劍重重地被拖倒。

  「你如此而已!」勾魂魔鏈興奮地說,將倒地的霸劍拖近,扭身一腳猛踢霸劍的左肋。

  得意忘形的人,會碰大釘子的。霸劍的褲管內,加穿了革制的護甲,特製的魔鏈固然可怕,可以輕易勒斷脖子,但想纏傷特製的雙重革護,可就不容易了。霸劍的右腳並未受傷,只是驟失重心被拖倒而已,本身的武功極了得,身臨危境並不慌張,驀地大喝一聲,百忙中一掌劈在勾魂魔鏈的右腳迎面骨上,腳也抖開了魔鏈。

  「吵一」勾魂魔鏈厲叫,幾乎摔倒,單足後跳。

  同一期間,斷魂刀抓起了另一張長凳,瘋虎似的猛撲量天一尺,四條凳腳威風八面,銳不可當。

  量無一尺的鐵尺也開始發成,點打挑劈勢如狂風暴雨,劈劈拍拍一降暴響,先後擊斷了兩根凳腳,但也被逼得返抵門口。

  「收拾一個算一個。」霸劍大叫,掌劈腳飛猛攻丟掉魔鏈的勾魂魔鏈,想招呼霸劍回身先聯手收拾勾魂魔鏈,先不要理會量天一尺。

  但霸劍無法回身聯手。長凳如果沒有凳腳,威為大打折扣,甚至推動攻擊能力,防身亦是不易,已無法再將量天一尺逼退,就在房門口雙方纏住了。

  勾魂魔鏈一時大意丟掉魔鏈,定下神雙掌布下嚴密的防衛網,暫采守勢封鎖住斷魂刀的首輪狂攻打擊,短期間難分勝負。

  房內空間有限,施展不開,彼此功力相當,短期間誰也搶不到絕對優勢。惡鬥百十招,外面傳來一陣刺耳的怪笑,有人用老公鴨似的沙嘎嗓音說:「退出來,讓老夫收拾他們。」

  量天一尺嘿嘿笑,收尺退出門外。

  出房才有活路,不能被困在房中等死,因此霸劍毫不遲疑地跟出。

  勾魂魔鏈舍了斷魂刀,飛掠出房。

  院子本來黑沉沉,突然有火把出現。

  霸劍倒抽了一口涼氣,知道大事去矣!火光照耀下,可看到八名公人守住院子,對面的屋頂,也可以看到引弓待發的兩名公人。

  量天一尺與勾魂魔鏈分立在一名灰袍人的左右,臉上有點訕訕地掛不住,大概是捉不到人臉上無光。

  灰袍人年已花甲出頭,身材高瘦,三角眼厲光四射,鼠須已呈灰白,頭上盤的辮子也快全白了。右手握了一柄金色的芝如意,長有一尺八寸,輕拍著左掌心,狀極悠閒,也流露出極為自負的神情。

  「小輩,你們過來。」灰袍人沙嘎的嗓音極為刺耳:「老夫要帶你們進大牢。」

  「你是……」霸劍用不穩定的嗓音問。

  「老夫汪洋。」

  「神魔江……汪洋……」霸劍語不成聲,駭極變色,似乎人平空矮了半截。

  「將白泰官夫婦追得上天無路的江老前輩。」量天一尺接口:「大內侍衛一劍擎天呼延永壽的師父,宇內九大高人的神魔江老前輩。」

  人的名,樹的影;霸劍和斷魂刀快崩潰了。

  「過來!」神魔汪洋再次催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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