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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八


  夏南輝挪開腳,在狗官身上連下七指頭,制了七處經穴,手法似乎並不怎麼詭奇。

  「在下收到之後,三天之內回來替狗官解穴疏經。」他收手揪起狗昏:「狗官你聽清了,你的性命如果比古玩金珠賤,那就保留那些搜刮來的贓物吧!你死後可以放在棺材裡陪葬,帶到陰司地獄里享受好了。」

  他將狗官向堂下—推,人化狂風掠向後堂口。

  這瞬間,他眼角餘光瞥見另一堂口珠簾微動,出現一隻晶瑩的小手。

  他本能地心生警兆,急掠的身軀突然向前一僕,然後側滾。

  這刹那間,有高速飛行的細小物體貼背而過。擦衣所發的灼熱傳抵肌膚,似乎背部並未受損,體內的護體先天氣功陡然波動,似難抗拒那種可怕的磨擦怪勁。

  他一滾而起,斜竄入堂口。

  好險!他想。

  那只晶瑩小手一定是女人的,所發射的是可破內家氣功霸道暗器。可怕,他已沒有時間求證,大批高手包括馬夫子在內,正怒吼如雷飛縱而至,他必須及早退走。

  次日午正,小隱園陷入大包圍,五六十名高手分乘六艘華麗的遊湖船,在瓜皮小艇靠岸的後片刻,六艘船分六方飛快地駛到登上侯山湖岸,徹底搜索整座小洲。

  侯山小隱園沒有夏南輝的蹤跡。瓜皮小艇上,也沒載有古玩珍寶和黃金。

  小隱園的山牆近園門處,貼了一張白紙,上面寫著:「留下狗官巡遊天下所搜刮的珍寶與金銀,以為失約者戒。知名不具。」

  未碑初,九指城隍養傷的農舍。

  昨晚大鬧鏡花園之後,夏南輝便在撤出時與紅花煞天靈婆分手,約定未牌正在此地會合,他自己入城大鬧麗寄園。他是午牌初先到小隱園的,早知馬夫子不會踐約,更知道狗官不願交出珍寶黃金,留了字悄然撤走,遠在兩裡外一艘遊艇上藏身,遠眺一眾走狗狂搜侯山,不等走狗們搜畢,便離開返回農舍。

  身在危境的江湖人,決不在原地逗留過久,他與紅花煞約定在原地會面,犯了江湖大忌。走狗們早知道九指城隍的藏匿處所,決不可能就此不再過問的。

  午牌正末之間,四面八方就有人悄然潛伏。

  九指城隍六個人的傷勢好不了的,右手右腳的大筋被弄斷,那能好?屋中有六位地棍照料,還有兩位郎中駐留醫治六位傷者。

  未牌初,六位地棍正在堂屋中,與兩位郎中商量治傷的事,後堂突然踱出三個穿青罩袍的中年人。

  「咦!你們是……」一名地棍大驚急問。

  「不要問咱們的來歷。」為首的虯須中年人說:「告訴我,夏南輝預定何時返回?」

  「這……回前輩的話。」地棍鎮定下來了:「小的們委實不知他的活動情形。他是昨晚天黑之後走的,沒交代是否回來,也沒留下任何物品,更沒說過要回來。」

  「唔,這小子機警精明,不會在你們前露口風。」

  「小的……」

  「別說了。」中年人搖手示意:「你們照常活動,照常辦你們的事,只當咱們沒在此地。不管夏南輝來不來,你們都不必介意,十萬不要外出,不然……你們該明白利害。」

  三個中年人在門口向外眺望片刻,然後入內去了,六個地棍與兩名郎中,心中暗暗叫苦不迭。

  通向府城的小徑出現了人影,是紅花煞與天靈婆,兩人有說有笑趕路,距農舍還有里餘,小徑通過一座楓林,人林之後暑氣全消。

  林右草本叢中傳出一聲怪叫,崤山六怪中的兩男一女三怪,神情極為獰惡地撲出,有如三頭發瘋的牛。後面,勾魂客盧世昌帶了五名打手跟出,一面大叫:「請三位不要衝動,要活的!」

  人多勢眾,來勢洶洶,紅花煞一聲嬌笑。向林左飛掠而走,天靈婆更快,一躍三丈,去勢如電射星飛。

  崤山六怪果然有過人之能。挾鴨舌槍的大怪禦尾狂追,穿林撥枝奇快絕倫,三五起落便到了紅花煞身後不足一丈了。

  「你死吧!」大怪身形突然加快,獰惡地一槍紮出,單手運槍可遠及丈外,這一槍眼看要貫穿紅花煞的背胸。

  側方—株大樹後,突然幻現一個人影,錚一聲清鳴,一根短兵刃上挑,奇准地將鴨舌槍排得向上揚,不但失去準頭,槍尖間不容髮地離開紅花煞的背心,而且上震的勁道相當兇猛,槍尖向天,大怪的沖勢卻無法及時止住,仍向前急沖。

  崩起鴨舌槍的短兵刃是一枝尺八簫,用的雖是巧勁四兩撥千斤,但其中仍然具有無窮潛勁,但見簫影再閃,卟一聲敲破了大怪的前額。

  「砰!」大怪摔出丈外,撲地仍向前滑出八尺、壓倒了不少0小草。

  另兩怪正飛掠而來,來晚了。

  尺八簫的主人,是位美得出奇的穿綠衣裙女郎,裙袂飄飄有如禦風而行,跟在紅花煞後面嬌呼:「安大姐,天靈婆,不要逃啦!我斃了大怪,還有兩怪不成氣候,何不收拾他們永除後患。」

  紅花煞在急速竄走中大旋身,居然靈巧地停住了。

  「張小妹嗎?好!坯葬了他們。」紅花煞欣然叫,一聲龍吟,撤下佩劍,今天她不但佩了劍,且佩了百家囊,與昨天的村姑裝扮完全不同。

  男女兩怪到了,天靈婆也回身奔近。

  大怪腦袋被敲破,這兩怪眼都紅了,那有好修養先打交道問名道姓?女怪瘋狂地撲上,左手鐵鏡盾右手握匕,盾前推匕吐出,猛攻張小妹,聲勢極雄。

  「來得好!」張小妹嬌笑著叫。綠影一閃,盾匕走空,簫卻神乎其神地向側方反點,就在雙方相錯而過的刹那間,簫無情地貫入女怪的左肋下。

  綠影似流光,遠出兩丈外去了。

  「嗯……」女怪驚叫,踉蹌煞住腳步,左肋鮮血泉湧,刹那間便染紅了衣裙,盾首先脫手墜地。

  同一期間,天靈婆的山藤杖發似奔雷,一記莊家打狗俗招敲向男怪的中盤腰跨。

  男怪的護子鉤毫不客氣地硬接山藤杖,反應奇快絕倫。可是,側方的紅花煞卻乘機下毒手,不揮劍沖上配合天靈婆攻擊,卻左手一揚,既不出聲示警,也不知會天靈婆,一枚紅花釵乘虛而入,快得令人無法看清釵影。出其不意貫入男怪的右肋。

  「啪!」護手鉤與山藤杖接觸,杖應釣中斷,鉤順勢一揮,血光崩現。

  「哎呀……」天靈婆厲叫著飛退丈外,右肩外側被鉤掉一條肌肉,男怪止步,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,丟掉鉤雙手抱住右肋幌了兩幌,蜷曲著栽倒。

  男女兩怪倒地,其間相差極為短暫。

  「謝謝你,張小妹。」紅花煞欣然上前招呼:「後面還有六個強敵,再幫我一次。」

  「沒有人追來了,那六個人早已知難而退啦!」張小妹將簫插人腰懸的簫囊:「你和天靈婆怎麼出現在紹興?早些日子,不是聽說你在九華附近遊蕩嗎?」

  「為了追蹤鄢狗官,所以跟來浙江,想發一筆財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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