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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


  「滾!」他向挺劍從後堂沖出來的一名保鏢沉叱,匕架住錯開來劍,一腳踢中保鏢的右膝,膝骨應腳爆裂。

  同一瞬間,他扭頭揚左手大喝:「打!」

  追近身後僅丈餘的一怪,毫無閃躲的機會,一枚製錢切入右肩井,切斷了右臂筋嵌在肩窩內。太快了,目力最佳的人,也不可能看到飛行迅速的飛錢,必須憑本能躲閃,本能直覺比目力要有效些。

  「哎……」中飛錢的男怪驚叫,腳下一頓,反而擋住了後隨的三名同伴。

  夏南輝一閃即逝,進入後堂失了蹤。

  整座鏡花園人聲鼎沸,亂了一個更次,等從府城飛越城頭趕回聲援的高手到達,入侵的人早已鴻飛杳杳了。

  城內的麗寄園雅室中,由於城外鏡花園傳來警訊,重要的保鏢人物皆已聞警赴援,此地便沒有幾個能加強各處的警備了。

  華麗的內廳中,腦滿腸肥禿眉凸眼的鄢懋卿穿了綠綢寬便袍,像座山般坐在巨大的太師虎皮交椅內。他左右和後面,共有九名千嬌百媚,穿著蟬紗雲裳的女郎、形成一座香噴噴的肉屏風,把他捧菩薩似的擁簇在中間。這位天下四大奸惡敬陪末惡的狗官。平生最嗜好的兩樣東西是:金珠與美女。而且,他是全國最負盛名的金珠美女收藏家之一。僅替他抬轎的絕色美女,就有二十四名之多,一次用十二名。

  堂下,兩側肅立著十余名貼身人員和隨從。

  夫子馬若天帶了四名隨從,站在堂下神色有點不安。這位名列四劍之一的無常一劍,身材高瘦手長腳長,三角臉再加上三角眼吊客眉,任何人見了他的尊容,也會心懍懍,再一接觸他那陰森冷厲的目光,膽小的朋友真會嚇得魂飛魄散;這是個天生就令害怕的人,煞氣太重了。

  「到底城外發生了些什麼事?」狗官用帶了江西土腔的官話詢問,暴眼中表露出不耐的神情。

  「屬下正在查。」無常一劍馬夫子久身說:「有人入侵鏡花園。由於用信號傳訊,無法獲知詳情。屬下已將人派出城策應。料亦無妨。鏡花園有崤山六怪坐鎮,天下一等一的好漢也逃不出他們的掌心,請大人寬心。」

  「我寬心?」狗官豬眼連翻:「要是今晚我沒留在城裡赴東海公的宴會,豈不飽受驚嚇……」

  「哎呀……」堂下的馬夫子突然驚叫,飛掠而上。

  狗官身後,不知何時來了不速之客,他的後面本來並站著三位美人,這時,三位美人都呆呆地向左右讓開。

  出現在椅後的人是夏南輝,一把挾住狗官往上提,飛起一腳,沉重的虎皮交椅向堂下飛砸,砸向沖上來的馬夫子。

  「哎呀……啊……」狗官掙扎著尖叫。

  九名美女燕掠鶯飛,登時大亂。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
  夏南輝仰天狂笑,笑完說:「馬夫子,制止你那些打手走狗妄動,不然你們將樹倒猢猻散,沒有什麼好混啦!任何人妄想搶救狗官,必須負狗官生死的重責。」

  「大家退!」接交椅在手的馬夫子沉叱,將騷動的人群制壓住。放下交椅:「閣下,有話好說,你是……」

  「夏南輝。」他將狗宮按跪在腳前:「冤有頭債有主,夏某是來討公道的,是誰的主意,把在下列為刺客四處緝拿的?」

  「我……本官……」狗官根本沒聽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本能地叫嚷。

  「劈拍!」他兇狠地抽了狗官兩耳光。

  「哎……」狗官被打得清醒了,駭然驚叫仰面便倒。

  「我就找你。」他陰森森地說,一腳踏住狗官的小腹。

  「救命……」狗官喪膽地狂叫。

  「夏老弟,請不要誤會。」馬夫子強抑心頭的怨毒,低聲下氣請求:「那是勾魂客盧老兄的主意。他負責保護三夫人的安全。出了事他羞憤難當,所以橫定了心……」

  「至少,狗官須負大半責任。」他搶著說。

  「不要殺……我,請……請請……」狗官瘋了似的狂叫,在他的腳下扭動掙扎,大概腹部被踏得相當難受,這輩子那曾受過這種驚嚇和痛苦?

  「劈啪劈啪!」他俯身連抽狗官四記陰陽正反耳光,幹淨利落,勁道不輕不重,恰好可拍松大牙,狗官口中立即有血流出口角。

  「你少臭美!」他獰笑:「像你這種貨色,值得夏某殺你汙我之手?」

  「好漢饒……饒命……」

  「我夏南輝不是好漢,所以不屑系你。」

  「夏老弟。既然你不自命為俠義英雄,大可商量,你開出條件,怎樣?」馬夫子大聲說,心中略寬。

  「為了在下的事,你們勒索了府城人士多少金根,傷害了多少人?」

  「這些事老弟犯不著管,是嗎?」馬夫子儘量壓抑語氣中的怒氣。「如果老弟打著行俠仗義的旗號,馬某就用不著饒舌了。夏老弟,我明白你的來意。其一,馬某向你道歉。其二,賠償老弟的損失。」

  「你明白就好,但夏某的要求,與閣下所想的有些少不同。」

  「不同是可以商量的。可否請老弟提出高見?」

  「其一,夏某要求狗官公開道歉,公開向紹興府的人士道歉,而不是你馬夫子個人私底下的道歉。其二,你們勒索八大戶的十六件古玩奇珍,與一千八百兩黃金,加三分利算給我。」

  「混賬!你……」馬夫子憤怒地咒駡。

  狗官聽得一清二楚,大聲急叫:「我給,我給。馬夫子,答……答應他……」

  「馬夫子,你是打算反抗狗官的命令了。」他陰笑著說:「你準備擺脫奴才身份,好現象,想不到你還真有點骨氣呢!」

  馬夫子的手,閃電似的抓住了劍靶,顯然激動到了極點,忍無可忍。

  「啊……」狗官淩厲地狂叫,在夏南輝的腳下痛苦的扭動。

  夏南輝的手中,也出現匕首。

  「如果我被你無常一劍的名頭唬住,受了侮辱就該遠遠地逃開以保全性命。」他神色莊嚴地說:「我夏南輝敢前來報復,就沒將你無常一劍的威脅放在心上。姓馬的,有種你就拔劍沖上來。」

  「在目前的情勢下,你是勝家。」馬夫子的手離開劍靶,臉色突然變得出奇地平靜:「古玩奇珍與金銀,都放在鏡花園。你是等天亮後馬某派人送給你呢,抑或是現在就跟在下出城去搬?兩千兩黃金有一百多斤,你個人搬得動嗎?」

  「最笨的傻瓜也不會聽你的。」他冷笑:「明天午正,金珠珍玩黃金,必須用一隻瓜皮艇。送至湖中小隱園南岸,過期不候。記住:你們的人必須遠離小隱園。」

  「好,老夫答應你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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