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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


  共來了十四騎、分為兩撥。前四騎在前面一里左右,騎士伏在馬上狂奔,後面十騎窮追不捨,速度相等,坐騎都是大宛粟色駒。

  石誠目力超人,早就看出前四騎是自己南草場所養的軍馬,斷定這四位仁兄,定是東門鶴的人。後面的追騎他不算陌生,那是橫行哈喇山(黑山)一帶的盜群。大漠金雕額圖的死黨。大漠金雕是蒙人,但與其他蒙族結有世仇,不受任何旗族統制,而且大肆劫掠各遊牧的蒙人和商旅,以兇暴殘忍出名,連大族群的蒙人也畏之如虎。

  前四騎的第三騎突然摔倒,騎士驟不及防,飛摔出三丈外,幾乎被第四騎踹過。

  三騎士顧不了同伴,策馬狂奔而去。

  被摔倒的騎上爬起瘸著腿奔跑,一而狂呼:「帶我走……帶……我……」

  不久,蹄聲如雷,追兵到了,兩騎士撥出佩刀,折向沖向逃向南的瘸腿騎士,其他八騎士仍繼續窮追前面三騎。

  瘸腿騎士知道逃不掉,轉身拔刀戒備。

  雙騎並進,狂笑聲中,彎刀下沉鋒刃朝天,刀尖下指急沖而上。

  瘸腿騎士先擺出接鬥的功架,而在健馬沖進。對方刀尖衝刺行將接觸的刹那間,突然扭身側閃,單刀反抽,閃電似的割裂了右面騎士的左大腿。

  兩蒙人一沖落空,遠出十余步外兜轉馬頭。一名蒙人左腿血如泉流,但竟然毫不在乎,咬牙切齒收了彎刀,抽出鞍袋中的弓,搭上一枝狼牙箭。另一蒙人也放棄衝殺,也改用弓箭。

  瘸腿騎士腳下不便,僅閃躲了兩箭,第三箭便被射入小腹,慘叫著摔倒,被第四箭釘死在草地上。

  受傷的蒙人用布裹住傷腿,策馬向前追趕同伴。

  馳出裡外,兩側草叢中人影暴起,套馬索奇准地套住了兩個毫無戒心的蒙人,馬向前沖,人被兇猛地拖落馬下,立即被石誠和廖宏謀按住,一拳劈破了他們的腦門。

  兩人接收了蒙人的刀、弓箭、馬匹。不久,四人六馬循蹄追趕。

  一個時辰之後,追入北面的山區。這是山脈自西向東伸展的數百里高山,山上沒有樹木,山腰以上寸草不生,灰白色的崖層頭角崢嶸,有些峰頭仍有亙古不化的積雪,無數小峰像蜈蚣腳爪似的向南北分張,東面一帶群峰擴散,伸展至弱水的下游。這就是察罕山,意思是白山,山南一帶小山峰形成許多山谷和平野,生長著水草和一些紅柳、白楊,和一些不知名的樹木和荊棘。

  逃避危險的本能,人與野獸相去不遠,危急時都希望往地形起伏有地方躲藏的所在竄逃,原野是無法藏身的危險地方。

  逃的人進入小山梁地帶,慌不擇路盤折急逃。迫的人坐騎也接近乏力境界,速度明顯地緩慢下來了。

  到了一處群崖峭肱的谷底山梁,馬匹已失去利用價值,逃的人這才發覺到了絕路。勢須攀上山梁逃命。

  追的八名騎士在山下接收了三匹坐騎,派一個人看守馬匹,七人帶了弓箭分兩路向上攀登,窮追不捨勢在必得。風化了的山石不易行走,一腳踏下去碎石滾落如雨,因此速度甚慢。

  「投降者不殺!」走在最前面的白袍人用蒙語向上大叫。

  看不見上面的人,不知對方藏躲在何處,必須循足跡跟蹤,不久便登上了山腰。

  下面看守馬匹的人,抬頭仔細向上察看敵蹤,突然伸手用蒙語大叫:「在右面崖角,右面,右面……」

  叫聲未落,身後突然傳來石誠純熟的蒙語吆喝:「丟下弓箭投降!」

  四個人人,六匹馬,靜靜地排列在百步外,兩張弓已經張滿,箭矢在陽光下閃閃生光。

  蒙人凶睛一翻,快速地轉身跪下一腿采跪姿發射。可是弓剛拉動,石誠的箭已閃電似的光臨,箭到人倒。廖宏謀的箭後一刹那到達,也貫入蒙人的胸膛。

  上面的人相距僅里餘,居高臨下看清了下的變故,紛紛向下急降。

  齊姑娘對馬匹的性子相當內行,她牽走了所有的坐騎,遠出里外等候變化。石誠三人則各找崖石隱身,三張強弓等候賊人送死。石場主綽號稱道魂箭,將門虎子家傳武學,石誠的箭術更是青出於藍,有弓箭在手,他已主宰了全域。他藏身石後,上面急降的人看不到他。

  「啊……」慘號聲刺耳,一個蒙人胸口挨了一箭,骨碌碌向下滾至山腳方寂然不動,天宇中,弓弦的震鳴隱隱消逝。接著,第三個蒙人慘號著拋弓掉落。

  廖、羅兩人的箭術也不等閒,也各有建樹射倒了兩個人。剩下的三個蒙人不敢再大意,藉地勢掩身疾落。逐段往下竄。

  石誠向隱在側方的廖、羅兩人打手式示意,然後從石後閃出,用目光向上面搜索,身軀故意暴露在外。

  以身誘敵的目的達到了,片刻,左前方六七十步外座小丘後,升起三個人影,箭如飛蝗,三個傢伙一面發箭,一面兇猛地向下沖。

  石誠左閃、右伏,連閃八支狼牙,最後長身左開弓,箭脫弦聲如殷雷,箭到如穿魚,把沖得最近的一個人射倒,他丟掉弓,一聲長笑拔刀在手。

  蒙人的沖勢又急又猛,半途想刹住腳步也勢不可能,雙方已接近至十余步外,已沒有機會再取箭發射。兩蒙人同聲虎吼,丟弓拔刀狂野地沖下,刀光疾閃,風吼雷鳴。

  石誠雙腳分立穩若泰山,刀一起宛若石破天驚,錚一聲硬將一把刀崩開,須勢來一記狂風掃落葉,便將對方的一條右腿砍落,再下沉補上一刀。第二名蒙人大駭,扭頭向側方逃命。

  所選的方向真不巧,廖、羅兩人等個正著。弦聲狂吼一枝狼牙無情地貫入蒙人的胸口,貫背而出。

  上面高處,三個被追的人向下觀望,眼睜睜看著七個蒙人被殺。

  石誠收繳了死者所有的武器,三人向上面的人淡淡一笑,降下谷底草原,向里外駐馬相候的齊小燕走去。防爆炸、你來我往互不相讓,片刻間,從東繞至西你進我退,各自運動硬攻硬挺,身法太快了,誰也無法閃避對方閃電似的兇猛攻擊,看誰挺得住誰就是勝家,一切花招誘著全派不上用場,雙方都採取攻勢主客不分,力與力的狠拼,功深者勝。

  片刻纏鬥,旁觀的人皆被兩人的瘋狂狠攻驚得張口結舌,驀地卟啪兩聲暴響,人影乍分。

  東門鶴急退八尺,砰然摔倒立即一滾而起,老眼中厲光一斂,氣息粗濁。

  石誠一聲怪嘯,瘋虎似的前撲,雙爪箕張走中宮硬扣而下。

  「卟卟卟!」東門鶴那力可裂石開碑的巨掌,一連三記快速地劈在他的雙肩鎖骨要害上。

  他渾如未覺,雙爪扣實了東門鶴的雙肩井,真力驟發向下按,起右膝砰然在老傢伙的胸腹交界處撞了一記重的,雙手隨勢上抓外掀。

  「砰!」東門鶴仰面飛躍,向左滾轉躍起。

  石誠到了,左右開弓再來一記魁星踢鬥,把老傢伙踢得倒飛出丈外。

  斷魂簫及時截出,大喝一聲,在丈外虛空便抓,天魔爪積蓄的神奇勁道倏然爆發。

  石誠右足踏出拉開馬步,一聲冷叱,右掌虛空一按,傳出氣流急劇迸散聲,再五指一收,向外一振。

  「哎!」丈外的斷魂簫驚叫,身形斜飛而起,像被一隻無形的魔手所抓起摔飛,砰一聲摔倒在丈外,臉色突然蒼白如紙,滾了一匝掙扎而起,一聲異鳴,撥出簫囊中銀光刺目的銀簫。

  石誠虎目射神光似電,拔出彎刀吸口氣莊嚴地舉刀。

  「你如果再不知自愛,在下必定殺你。」他一字一吐:「不要讓這把番刀分你的屍。閣下,你心中明白,你箭中的魔音無奈我何;而你更明白,你絕對接不下我以神馭刀的石破天驚雷霆一擊。」

  「這次來河西,是我斷魂簫與三位老哥最後一次安身立命的機會。」斷魂簫咬牙切齒淒厲地說:「竟然走了眼估錯了你,一生心血斷送在你手中,你好陰險好惡毒,我給你拼了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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