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澤潛龍 | 上頁 下頁 |
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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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人回座後,乾咳了兩聲,向追魂一劍笑笑說:「陳砦主,田老兄已將砦主的事概略地向在下解說了。在下與田老兄早年曾有生意上的往來,可說小有交情,既然他老兄介紹砦主前來,在下只好為砦主盡力。砦主尋找邪劍幻刀三年之久,這件事已經不算是秘密,在下早有風聞,沒料到會是如此結果,遺憾之至。在下用不著說客套話,請教砦主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嗎?」 「老弟台何不明告?」追魂一劍說:「當然,如果沒有困難,陳某也不會接受田兄弟的建議前來拜託老弟台。隔行如隔山,陳某不知此事的嚴重性是否對老弟台的困難,或者老弟台是否無力接受陳某的委託。」 「這不是有否力量接受的問題。」宅主人似笑非笑地說:「而是嚴重影響到砦主日後的處境,在下不能不預先提出警告。」 「老弟台的意思是……」 「這種買賣,通常是話不傳六耳。」宅主人瞥了四大漢一眼:「固然田兄可算是當事人,但……好了,萬一有一絲風聲傳出,早晚會有人找上砦主的,邪劍幻刀的朋友,都是了不起的老江湖,砦主明白在下的意思嗎?」 「這點老弟請放心,陳某已成了一個廢人,返家之後,天星砦將不再存在,江湖上將沒有我這號人物。而且,我這些弟兄……」追魂一劍指指身後的四大漢:「都是忠心耿耿,永遠追隨在陳某身邊的心腹,決不可能有風聲傳出。假使真的傳出了,決不是從陳某這一面傳出去的。」 「好吧,既然砦主深具自信,在下就不再顧忌了。」宅主人淡淡一笑:「在下這一面,是決不會有風聲傳出的,三十年信譽保證。當然,在下不否認在這漫長的三十年內,本會確也有幾次失敗的前例,但失敗儘管失敗,卻從來沒有因此而累及委託人的不良紀錄,這點陳砦主想必心裡明白。所以,假使風聲外傳,絕對不是本會的責任。」 「咱們雙方的意見並不相左。」 「對。」宅主人說:「該說是雙方已獲諒解。」 「那麼,何時可與貴會主事人……」 「不必了。」宅主人一口回絕:「在下可以作主。本會的主事人從不與顧客當在打交道。砦主只要把七成訂金送到,咱們的買賣約定立即生效。」 「好。陳某半月內當派人送到……」 「這件事在下要與田兄協商。送到此地,砦主是找不到人的。本會辦事有極周全的計劃準則,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了事的。」 「那就一切委由田老弟主事了。」 「有關期限方面,在下得事先申明。」宅主人說:「這件事非同小可,不能操之過急,急必壞事,必須妥善安排。因此,砦主須聽由敝方訂期限。」 「那是當然。」 「好,砦主可以走了,今後行動,砦主可由田兄處獲得一切消息。」 「兄弟是否留下?」虯須大漢田兄問。 「別說外行話了。」宅主人笑笑:「田兄必須留在砦主身邊,自有人與田兄聯絡。」 「但兄弟與陳老哥的行蹤……」 「從現在起,你們的行蹤全在敞方的耳目所及處。呵呵!別忘了與你們打交道的人,是享譽江湖三十年的修羅會。田兄,你們走吧。」 船駛向九江,舟中,虯須大漢田兄向追魂一劍說:「陳老哥,你真打算封閉天星砦?」 「是的。」追魂一劍肯定地說。 「有此必要嗎?」 「是的。田兄弟,難道你沒看出來?如果我不這樣說,我這四位弟兄恐怕出不了那家鬼宅,那句話不傳六耳說來毫無凶兆不帶火氣,卻殺機熾盛令人心寒。田兄弟,那位仁兄到底是何來路?」 「我也不知道,上次兄弟與他見面時,只知道他自稱姓嚴,其他一切如謎。」 「他在修羅會的地位……」 「不知道,好像是三流掮客,負責接買賣的外圍跑腿的人,恐怕他從來沒有見過修羅會的當家人物。你老要求與主事人當面協商,犯了他們的忌諱,那是不可能的。」 「你認為他們真能掌握咱們的行蹤?」 「陳老哥,兄弟深信不疑,恐怕咱們前後的船隻,最少有兩艘就是他們的。不要妄想試試他們的實力,不會有好處的,咱們不信任他,他同樣不信任我們,誰敢保證他們不將咱們看成探修羅會底細的人?只要他們一生疑,不但交易取消,說不定咱們還有天大的麻煩呢。」田兄慎重地說,已看出追魂一劍存有試試修羅會實力的念頭。 「你想他們會成功嗎?」 「一定會成功。據兄弟所知,三十來來,從沒聽說過有人知道修羅會的底細,沒有人能見過修羅會重要的人物。是江湖上最神秘、最可怕、最隱密的刺客集團,從沒聽說過有人捉到了該會的的刺客。江湖上有不少高手名宿神秘失蹤,恐怕都與修羅會有關。」 「你猜,他們會獅子大開口嗎?」 「大概會的,吳小狗的身價的確太高了。」 「數目大概要多少?」 「恐怕不會少於五千兩。」 「哦!要三個人才能挑五千兩銀子,但我花得心甘。」追魂一劍咬牙切齒地說:「十個人挑我也願意,我早該與修羅會打交道的。」 「陳老哥,沒有門路,你不可能找到他們的。」田兄說:「你老哥與吳小輩結怨的事,江湖朋友耳熟能詳,他們不需多費工夫去查證,因此,成交之期不會太久,老哥你籌款的時間相當急迫,遲了須防有變。順便提醒你,他們只要金銀,不要珍寶折價。」 「放心,不會有問題。」追魂一劍肯定地說,失神的怪眼中,閃爍著仇恨、怨毒的光芒。 兩月後,太平府南面的蕪湖城。 十年前,山東響馬三度經過蕪湖,蕪湖幾乎成了一片焦土,將軍港內浮屍上萬。但十年後的今天,已看不到往日烽火留下的遺痕,城南臨長河的河口市,比以往更繁榮,更活躍,十里長街棧埠林立,河邊大小船隻密密麻麻,比城西的大江碼頭更熱鬧。 大江碼頭北端的吳波亭內,吳玄與一位藍袍中年人並肩站在亭欄外,一面觀賞江景,一面低聲談話。江風撲面振衣,江上帆影成群,上空水鳥陣陣,濁浪滔滔煙波浩瀚,構成一幅極為壯觀的煙水圖,十分賞心悅目。 但他們的談話內容,卻不賞心悅目。 「吳老弟。」藍袍人眉心緊鎖,語氣不穩定:「那劊子手的確曾在五天前現身于金馬門外的楊家,隨即發生通濟橋康家,江寧船行總管事,翻江鼇鄭啟隆神秘暴斃的慘案,殺人的手法一如往昔,內腑盡裂沒有外傷。江甯船行與對岸無為州的獨角蛟衛靖,宿怨仍在仇恨依然未能解決,所以那劊子手決不會以殺了翻江鼇為滿足,他不將江寧船行兩位東主殺死,決不會罷手,目前一定還躲在縣城附近伺機行事。」 「江寧船行兩位東主已經躲起來了,他豈能久留伺機下殺手?」吳玄說出自己的判斷:「屠賈曾傑不是傻瓜,既然他在金馬門外楊家現蹤,必定知道找他算血債的人將聞風而至,還敢在此地逗留?」 「那劊子手隱身有術,藝臻化境,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找他索債,所以我認為他一定還在本城潛伏,改向南京追蹤必定浪費精力。」 「當然,在未獲得確證之前,不能胡亂追蹤尋跡。」吳玄說:「而且,他不一定逃向南京。他雖然從武昌來,誰也不敢說他必定不回武昌。這樣吧,你我分頭進行,偵查他出沒的線索,如何?」 「老弟打算如何進行?」 「那傢伙的習性和所好,我略有風聞。如果他還在,我會找到他的。咱們就此分手,保持聯絡。」 「兄弟靜候老弟的佳音,走吧。」 兩人沿碼頭南行,水西門大街在望。 「老弟對蕪湖地面熟不熟?」藍袍人一面走一面問:「這是一處龍蛇混雜的大埠頭,三教九流朋友的獵食場,河口市更是複雜,地頭蛇潛勢力龐大,弄得不好,會在陰溝裡翻船,要不要兄弟召集一些朋友協助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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