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碧血江南 | 上頁 下頁
九五


  同一期間,府城的一座古宅密室內,長春公子與江南一枝春也在小飲。

  江南一枝春愁眉不展,對酒菜似乎失去胃口。

  「天香,我委實無能為力。」長春公子也眉心緊鎖,語氣中有萬般的無奈:「神爪冷鏢也羅掘俱盡,短期間哪再籌足四千兩銀子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除你向貴會的人請求撥發,不然……」

  「本會不可能同意撥銀作收買殺手的用途。」江南一枝春搖頭:「除了暗殺漢奸和靼子的劊子手,本會絕不借助令人不齒的兇梟幫助。」

  「你先試試嘛!不成再另行設法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你先見到貴會的負責人,再言其他,這是唯一可行之道。斷魂鴛鴦答應延期三天,已經是難能可貴的破例的事,如果屆期失約,他們不但放人,而且會向你報復,後果你應明白。」

  「永裕,不是我不願一試。」江南一枝春沮喪地說:「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負責人。」

  「貴會到底來了些甚麼重要人物?」

  「江寧總會九老全來了。」

  「哦!就是說,貴會將進行重大的計畫,是不是要在鎮江製造暴動。」

  「我的確不知道。」江南一枝春哭喪著臉:「揚州兩地結盟的事失敗之後,所有曾經參與其事的組織立即解散,參與的人也暫時停止主動接觸,不能在短期間要求分派工作,我怎能去找他們?」

  「那……你是不是在貴會的在位,已經無足輕重了?」長春公子失望地問。

  「那又未必。」江南一枝春嘆了一口氣:「結盟失敗,責任不在我,本會賞罰分明,我仍是會中最出色的人物,只不過暫時不參與機密而已。」

  「好在還有三天工夫,希望在這兩天半的限期內,你能找得到貴會的人,設法,不然……」

  「永裕,請幫助我……」

  「我已無能為力。」長春公子苦笑:「為了籌六千兩銀子定金。我已經盡了所有能力。天香,請不要猶豫,趕快進行,這是唯一的生路。」

  「好吧!我盡力試試。」

  不久之後,江南一枝春出現在至京口驛的大道上。

  她後面里餘,幾個平民打扮的神秘客,分為數撥在後面跟進。

  ***

  張秋山有點醉了,這種酒性溫和的女性酒女兒紅,喝多了同樣會醉,儘管他有千杯不醉的海量,在五個千妖百媚的艷婦輪番上陣下,他已有了七八分酒意。

  酒後露真情,五女將本想看看他酒後的真面目,是不是可亂性的假英雄。但她們所看到的,依然是風流豪邁不羈的張秋山,絲毫不以生死為念的混世豪傑。

  酒已闌,宴已殘。

  章春氣得快要發瘋,但又無可奈何。

  這時,坐在他身邊挑戰的是計姑娘。

  這位斷魂鴛鴦組織的龍頭大姐,已經有了八九分酒,粉頰醉紅,媚目流酥,髮亂釵橫,羅衫半解,酥胸半露,偎在他身畔放蕩形骸。

  「恨不相……相逢在他……他時。」計姑娘舉懷喝了半杯酒,挽著他的肩頭,意亂情迷地將剩酒舉到他唇邊喃喃地說:「喝我這……這半杯殘……殘酒,我……我將永……永遠記……記住你……你的音容笑貌……」

  「哈哈!我還沒死呢!計大姐。」他喝乾了杯中酒,嘖一聲在紅馥馥的粉頰上吻了一下,笑意撩人:「美人兒,人死如燈滅,要不了三五天,你就會忘了我的音容笑貌,你不是適於扮演情癡的人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真的對人生毫不留戀?」

  「那倒不然。不過,我知道甚麼時候該享受人生,甚麼時候該灑脫地向人間告別,從不強求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還有什麼要求?只要我……我能辦到。」

  「別逗我,計大姐。」他也舉杯喝一半,也將另一半回敬:「我享受過人生,我成功過,也失敗過,了無遺憾。你和我是同類,應該體會我的心情。我如果是貪生怕死的膽小鬼,你會和我在一起把酒言歡嗎?」

  「我……我沒有你勇敢。」

  「勇敢有多種解釋,並不是不怕死就可以稱為勇敢,計大姐,不要為自己下定論。」

  「秋山,你到底是希……希望在江湖獲得些什麼?」

  「成就感,單純吧?」

  「沒有其他了?」

  「當然有。」

  「是……」

  「滿堂花醉三千客,一劍光寒四十州。這是每一個豪客的希望和理想,是他自甘於玩命的動力。」

  「怪不得在杭州,宴客花醉滿畫船。我好嫉妒,那時你為什麼不邀我?」

  「我怎知你是誰呀?又該到何處邀請你?」

  「我這裏是……是長山,八十四義水泊長山,長山斷……斷魂莊……?」

  「天下間沒有幾個人知道斷魂莊在長山,你要我如何尋找,總算不錯,我們總算見面了。哦!我已經了無遺憾,同類相殘,這是最好的結局。」

  他放肆地親吻紅艷艷的灼熱櫻唇,把計姑娘吻得像蛇一樣纏住他。

  章春銀牙一咬,伸手便將計姑娘推開。

  「沒有你的事,小丫頭。」貝靈姑將她抱住了:「讓他死前享受美好的人生,不許你干預。」

  「你們簡直不要臉。」她大罵。

  「你可別表錯了情。」貝靈姑揪住她的領口兇狠地說:「迄今為止,你這位情郎表現得令人相當滿意。

  「假使他稍稍不慎,有利用美男計向我們乞憐的表示,他今晚將在痛苦的叫號中等死。一個豪傑風流是本色,怕死利用女人憐惜求活卻不可饒怨,你知道嗎?」

  「你……你們……」

  「我們不會對他動真情,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一個真的豪傑男子漢。」

  砰一聲大震,張秋山抱著計姑娘,由於親熱得太過忘形,坐不穩跌倒在地,在地上仍然抱在一起難捨難分,放蕩的笑聲不絕於耳,兩名伺候的女弟子,手忙腳亂要把他們分開抱起也力不從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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