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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四


  「沒有。」美女郎一口拒絕,臉色不再冷:「我這裏從來不招待外人,你是例外,所以沒有男人喝的酒,不喝就拉倒。」

  「在下深感榮幸。貝姑娘,不替我引見你的師姐妹?」他的手在下面輕拍章春的掌背,表示不要激動:「可不要說我這個客人不知作客的規矩。」

  貝靈姑一直就在偷笑,顯然極為欣賞他的豪放不羈。

  「我姓計。」主人美女郎說:「你不必知道我們的閨名,斷魂鴛鴦的人不求聞達,所以是江湖七大神秘組織之一。二妹姓貝,三妹姓和,四妹姓阮,五妹姓杜。」

  「唔!都是罕姓,計貝和阮杜,真姓?」

  「你的張秋山地真名實姓嗎?」計姑娘反問。

  「姓張沒錯,名有好幾個。諸位姑娘,在下深感盛情,敬諸位一杯。這輩子或許咱們再也沒有把盞言歡的機會,但願來生咱們能有機會結來生之緣。小春,舉杯。」

  章春極不情願地握杯,卻不舉起。

  「我絕不敬仇敵吃喝。」章春咬牙說:「我討厭她們,我恨她們。」

  「小春,她們能破例招待我們,已經不錯了……」

  「她們到底是些甚麼人?」

  「斷魂鴛鴦。」

  「那是……」

  「她們是一群出賣人命的人。」

  「擄人勒贖?」

  「不,她們只接受買主的花紅,捕捉買主所要買的人,性質上與殺手行業相同,不同的是她用活人來取信於買主。」張秋山加以解釋。

  「人交給買主之後,必須在敝處將人處決,不能活著帶出我這座斷魂莊。」計姑娘進一步解釋:「為了保持神秘,我們必須這樣做。」

  「保持神秘?買主……」

  「買主須依照本莊的規定,在本莊指定的地方,接受斷魂香的禁制,在失去知覺狀況下帶到本莊,完成買賣,帶走死者人頭,仍由本在的人用斷魂香加以禁制,帶至指定的地方分手。」

  「誰是買主?」章春沉聲問。

  「你們必須見到買主才知道。」計姑娘說:「買主通常由過去的客戶引介,而我們從不過問買主的來歷底細,只管獵物能值多少花紅。」

  「我們的花紅是多少?」

  「你,不值一文。」計姑娘冷冷地說:「不幸的是,咱們下手時你在場,只好一起回來。」

  「你怎麼處理我?」

  「死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她們能讓你出去宣揚嗎?」張秋山說:「小春,這就是江湖規矩。」

  「張兄,你畢竟是咱們的同道。」計姑娘笑笑:「知道規矩,所以你能成為本莊的上賓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。」

  「你說,秋山的花紅是多少?」章看不死心,提出花紅的問題。

  「一萬兩銀子。」計姑娘說:「先付六成,銀子付清就交人。」

  「天殺的!」張秋山怪叫:「我雷神威震江湖,殺人如麻,竟然只值一萬兩銀子。計姑娘,你簡直是個消息不靈通的笨蟲。我一根手指頭都可以值一萬兩銀子。你的胃口太小太小了。為了區區一萬兩銀子,你知道你們冒了多大的風險嗎?」

  「哼!我們接的買賣,絕不會有風險。」計姑娘傲然地說,信心十足。

  「真的呀?」

  「當然。」

  「如果你們失敗,你們將面對雷神慘烈的搏殺,冷酷無情的殺戮,得不償失。」

  「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,張兄,我已經證明給你看了。」計姑娘得意地說。

  「這只能說你們幸運。」

  「我可以給你們兩萬兩銀子。」章春急急地說。

  「抱歉,我們不做這種買賣,」計姑娘斷然地說:「斷魂鴛鴦的信譽,有口皆碑的。」

  「吃飽了,買主就露面?」張秋問:「也就是說,我的時辰到了?」

  「買主要求延期付款三天。所以,你們還有三天可活。」

  「妙哉!真幸運。」張秋山欣然叫:「三天快活的日子,比活三百年更值得,美麗的計姑娘,我謝啦!敬你一杯,祝你活得永遠年輕,永遠美麗,買賣順遂,萬事如意,乾!」

  他不但乾一杯,而且逐一敬酒每人一杯。

  「三年前,我在杭州鬼混,做了一筆買賣,淨賺了三千兩銀子。」他笑吟吟地說:「在西湖包了一艘畫船,擺了三天花酒。

  「杭州的名門公子騷人墨客,幾乎全是座賓。三十六位酒國名花衣香鬢影,轟動了西子湖杭州城。哈哈!今天我想起了那時的盛況……」

  「放肆!」貝靈姑半羞半嗔地拍了他一掌,打情罵俏的神情極為明顯:「你把我們……」

  「哎呀!我該打。」他放肆地捏了貝靈姑的粉頰一把:「我怎麼能把你們比作名花?我沒醉卻說這醉話,該罰十大杯,你倒酒,我認罰。」

  「哦!那位善吹簫的張公子是你?」計姑娘頗感意外:「杭州人那一個不罵你?人人都罵你是敗家子妖孽。唔!不對,那次好像共花了五千兩銀子,粉頭們的賜賞還不算在內,你卻說是三千兩……」

  「好姑娘,你以為我賺多少就花多少?真不上道。」他邪笑,拍拍章春的肩膀:「你問我這位女伴,我身邊甚麼時候缺少大額銀票的?興來時一擲千金,在我來說小事一件。計姑娘,你失掉機會了。」

  「我失掉甚麼機會?」

  「如果你能事前找上我,送給你三萬兩銀子,我輕而易舉,我對漂亮的女人出手是很大方的。而你們姐妹卻是千妖百媚的美女。我發誓,只要我不死,我一定要把你們勾引到手才甘心。」

  「你別想弄玄虛。」計姑娘妖媚地一笑:「你動搖不了我的,我對你這種風流亡命不感興趣。」

  「你對有情有義的風流公子有興趣。」他邪笑:「所以你接了長春公子的買賣我告訴你,你表錯了情,計姑娘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那位公子風流倒是不假,有情有義卻未必。」他傲然地說:「那是個偽君子真小人,他為了保持武林名門公子的聲譽,只敢偷偷摸摸到處留情,而我,我就不怕那些衛道之士指著我的鼻子罵。你可以向西湖的艷姬們打聽,我對她們是否真的有情有義。呵呵!除非你喜歡偷偷摸摸,在暗室中聽甜言蜜語。」

  「嘻嘻!你探不出任何口風的。」計姑娘盯著他媚笑:「我根本不認識長春公子,他的身分地位不允許他找我這種人談買賣,你……」

  「哈哈!我用不著探口風,反正早晚要和買主見面的。」他大笑:「在買主到來前,我唯一念頭就是抓住眼前的歡樂。呵呵!有你們五位美如天仙的姑娘相陪,不盡歡才是一等一的呆頭鵝。你過來,我們排排坐好好喝。」

  「不許人過來!」章春冒火地叫:「秋山,你……」

  「別吃醋,小春。」他在桌下握住章春的手示意:「咱們時日無多,何不開懷歡度即將逝日,且盡生前有限杯?我們互敬一杯,小春,祝你永遠快樂。」

  一頓酒,鬧了一個時辰。

  計姑娘五女放浪形骸,幾乎把他當成親密膩友而非仇敵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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