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碧血江南 | 上頁 下頁 |
九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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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了好了,計大姐,留不盡之歡。」張秋山推開扶他的女弟子,扶起計姑娘:「餓了我三天,再灌我十幾壺酒,鬧夠了該讓我歇息了吧?」 「我……我也不……不勝酒……力。」計姑娘含糊地說。 仍然由貝靈姑陪伴他倆,進入西院的另一座秘室。四名女弟子分別挽扶他們,三個人腳下不穩醉步踉蹌,醉得差不多了。 「這是本莊招待貴賓的賓館。」貝靈姑說話依然清晰:「有人專門伺候,希望你們明白做賓客的規矩,免傷賓主的感情。晚安。」 「張爺如有需要,請拉門旁的拉繩。」一名女弟子說:「火盆旁有熱水陶缸,天黑後自有人送漱洗用的湯水來,衣櫃中有兩位的衣褲,請自便。」 房門關上了,室中一暗。 小門小窗,堅固牢實,哪能算是賓館? 門外顯然有警衛,這就是做賓客的規矩:不可隨意外出走動。 已經是黃昏時光,張秋山挑亮銀燈,留心察看全室,貓一樣輕靈地走動,哪有醉意? 章春卻氣呼呼地往床口一坐,醉紅的面龐有怒意。 張秋山突然一口吹熄銀燈,抱住章春往床上一倒,順手放下羅帳。 「噓……」章春一驚,酒醒了一半,本能地掙扎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 「小聲!」他附耳低聲說。 「你這風流大……大壞蛋……」章春不理睬他的警告,要掙脫地強有力的擁抱。 「不要撒野,我……」 「秋山,我……」章春突然放棄掙扎,嗓音一變:「我早就將終身託付給你,但我好害怕你愛的不是我……」 「你這笨姑娘。」張秋山伸手掩住她的嘴:「性命要緊,沒有命哪還有情有愛?」 「你……」 「有兩處秘密的觀視孔,監視的人已經就位,不但可以看到房內的動靜,也可以聽到房內的聲息。」張秋山附耳低聲解釋:「燈雖熄了,火盆的炭火猶在,仍可隱約看到室內的動靜,所以我把羅帳拉下來。」 「哦!」章奏感到自己身軀發僵,為自己表錯了情而羞得渾身不自在。 她愛張秋山,愛得深沉而痛苦。 張秋山一直不曾對她有明確的表示,對待她有友情而缺乏愛的戀情,第三者介入的威脅也令她提心吊膽。 她曾經有過不顧一切、不擇手段而獲得張秋山的念頭,但身分、教養、自尊心,不允許她放縱自己。 即使她不壓抑自己的慾望,也有點心不甘情不願;她是一個自視清高的美麗女人。 她無法壓抑自己,就讓發展順乎自然吧!可是,居然有人監視。 一個女人與心愛的情人單獨相處,自尊心與羞恥的感覺會逐漸淡薄、消逝,但如果知道有人在旁窺視,一切都不同了。 「安靜地睡。醉了的人睡是正常的。」張秋山的低語令她心安。 她哪能安靜? 平時她對張秋山的一注目,一次輕微的身軀接觸,都感得心跳加劇,如受電流刺激,而現在卻在同衾共枕,微醉中相擁而眠,她覺得自己快要溶化了,生理上的刺激變化,讓她迷失了自己。 「你……你到底有……有過多少女人?」她縮在張秋山溫暖的懷中,喃喃地說出心中的怨艾。 「什麼?」張秋山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她身上。 「我……我是說,你在西……西湖……」 「哦!那位張公子?他是兩淮輪運使張宏謀的兒子。」張秋山說:「三年前,我在嚴州府羅知府幕下任秉筆師爺,知道那位張公子的底細,那是一個頗具豪氣的俠少,可不是我雷神張秋山。」 「哦!你騙她們……」 「無所謂騙,各用心機,各展奇謀,為生存而各盡手段,改變對方對你的看法,你就成功了一半。一個風流俠少,女人的感覺中是容易對付的。」 「原來你……」 「不要把我看成風流浪子,小春。」 「你席間的惡形惡相,我……我……」 「她們在用手段,我為何不能?你只知道我是個放浪形骸的風流豪客,卻不知道我已經摸清了她們的底細。她們身上暗藏的各種致命小玩意,我都瞭若指掌,連這座斷魂莊神秘魔境,我也瞭解一半以上。」 「哦!秋山……」她情不自禁把秋山抱得緊緊的,感到渾身起了異樣的變化。 「長山,是府城南面丹陽縣西北的山嶺,山區共有八十四條小河流,匯入城西十里的練湖。 「練湖分上下兩湖,上湖高四五尺,以四座水閘管制水。下湖比運河高四五尺,也有四座閘,秋冬水枯,運河水位低不宜漕運,放湖水增高水位漕運。現在,你知道我們身在何處嗎?」 「哦!你打算……」 「打算如何自救。」 「可是,你身上的禁制……」 「我需要時間,知道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我看過妖女的手,摸索過她們身上經脈對外力的反應,已經猜出她們所練的內功心法,也就估計出她們制經穴的絕技。我需要時間。」 「我們有三天……」 「老天爺不會給我們三天,買主隨時都可能帶銀子來要我們的命。」 「你有把握……」 「我必須試。」 「哎呀!試?萬一……」 「你還有其他辦法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你必須設法讓妖女不進房來。」 「咦!她們……」 「她們是心硬如鐵的蕩婦淫娃,春心已動,席間人多不便,她們會來的。」 「我……我該怎辦?」 「阻止她們糾纏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我醉了,是不是?」 「我知道怎麼做了。」她把心一橫,挺身而起。 *** 京口驛是漕船進入大江的水口,也是船舶避風濤的良好碼頭,棧店林立,龍蛇混雜。 天黑以前,這裏的過江船隻必須停泊妥當,夜間過江風險甚大,所以過江的船隻不願冒險夜航。 因此碼頭前後的兩條市街,人聲嘈雜忙碌萬分。 江南一枝春扮成一個窮漢,坐在一座貨棧的牆角枯等。該擺出的記號早已擺出,應該讓會中弟兄看到了,將信號傳出。 不遠處一座小店的樓上,兩個跟蹤而來的神秘客,從窗縫中居高臨下的監視所有的動靜。 夜幕降臨,晚膳時光。 一個修長身影,出現在江南一枝春身側,腳下不停繼續前行。 「不要跟得太近。」修長的身影低聲說,腳下沒停,左手打出一串手勢暗號。 進入一條小巷中段,修長的身影推開巷右民宅的大門,裏面黑沉沉,門隨即掩上了。 江南一枝春不久便到,也推門而入。 內堂一燈如豆,三個中年人將江南一枝春接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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