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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二


  ▼第二十章 斷魂鴛鴦

  張秋山悠然醒來,只感到頭腦仍在昏沉,手腳乏力,像是大病了一場。

  定下神,他軟弱地挺身坐起。

  燈光有點刺目,冷氣襲人。

  略一察看四周,他感到心中一涼。

  憑他的經驗,一看便知道身在地底的囚牢裏,大青磚砌的壁,上面巨木為頂,八尺長五尺寬,一張木板床,一條又長又髒的硬棉被。

  壁上,掛了一盞菜油燈。

  一座以雞卵粗鐵條製的四尺高鐵柵門,可看到外面所加的兩斤大將軍鎖。

  「混蛋!」他大罵:「又被弄進地牢了,他娘的!這是甚麼地方?」

  沒有人回答他,也沒有人來看他。

  他跳下床,發現自己穿一條嫌窄了些的粗布褲,一件發臭的夾衫,難怪有寒意,頭上的辮子仍有點潮濕,總算不至於結冰。

  他記得,把葛佩如推下水,搶入艙救章春,豈知一鑽進去,就迷迷糊糊失去知覺。

  他認識那種貴重的荷包,可惜發現得太晚了。

  他知道葛佩如水性奇佳,冰冷的水,也是解迷神藥物的有效物品,所以把葛佩如推下水。

  當然,這是賭命,萬一冷水無效,葛佩如死定了。

  賭當然憑運氣,也憑經驗。

  他知道這種荷包裏的迷魂藥物,可用冷水施救,情勢已不由他不賭,他果然贏了這一注。

  但另一注他卻輸了。

  他以為憑自己的定力,以及屏住呼吸,應該可以救出章春,再往水裏跳便有救了,卻功敗垂成。

  身危絕境,必須鎮靜地設法自救,他不叫罵了,定下神估計自己的處境。

  唯一的希望,是用縮骨功變成老鼠那麼大,從鐵柵門的空隙鑽出去。

  人那能變成老鼠那麼大?

  人畢竟不是神仙或妖怪。

  「完蛋了!」他自語。

  好冷,好餓。

  他並不在乎冷,但餓卻令他無法恢復精力。

  從小鐵柵的空隙向外察看,前面是橫向通道左右繫有吊著鐵盞菜油燈。毫無疑問地,這是一排地牢中的一間,左右一定另有囚房,也許還囚禁有其他人,但聽不到聲息。

  章春呢?

  是不是也囚在左右的囚房中?

  「小春!」他再次大叫。

  回聲的震波驟急,他知道地牢並不大,比起吉祥庵的地牢規模小得多,但堅牢則過之。

  穿的衣物全部換了,目下他是手無寸鐵,奈何不了鐵柵,也奈何不了那把大將軍鎖。

  章春也許被囚在鄰室,也許……他不敢多想。

  他知道處境兇險,但並不害怕。

  當知道對手的來歷之後,心理上就有所準備,兇險也自然減少許多,所以他並不害怕。

  他將手伸出柵外,抓住了沉重的大將軍鐵鎖,一陣敲打,鐵柵出急劇的震耳噪音。

  「喂!滾一個出來說話。」他一面用鎖敲打鐵柵,一面擺出粗野態度怪叫:「大爺我也算是大名鼎鼎的風雲人物,應該受到應有的尊重,難道你們都是見不得人的貨色?豈有此理!大爺可要罵人了。」

  先是傳來啟門聲,然後腳步聲接近。

  腳步聲細碎,一聽便知是女人,而且是兩個人。

  片刻,柵前果然出現兩位穿狐襖與黛絲石榴裙,年約二十出頭,體態豐盈,貌美如花的少婦。

  幽香陣陣,沖淡了地牢特有的臭味。

  「唷!張爺,你一點也不像一個風雲人物。」那位右頰有深深酒窩的美麗少婦,笑吟吟地用那可以勾魂攝魄的媚目瞟著他說:「沒有半點成名人物的風度。」

  「去你的!」他顯得潑野了:「當一個人被囚禁在這種鬼地方而且肚子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時,還有甚麼風度好講?」

  「你餓了?」

  「哪能不餓?如果我所料不差,最少也有三天三夜,你們沒讓我有一粒米進肚。」

  「你是行家,果然是三天三夜。」

  「豈有此理!你們……」

  「沒給服解藥,所以你必須昏迷三天三夜。」

  「辛苦你們啦!」他邪笑。

  「我們辛苦?」少婦似乎不懂他的話中含意。

  「是呀!你們一定灌我喝水,料理我的拉撒,怎不辛苦?哦!不會是你伺候我吧?如果是……」

  「是又怎樣?」少婦居然臉上湧起一抹嫣紅。

  「那我覺得非常遺憾。」

  「怎麼說?」

  「錯過了享艷福的機會呀!那能不遺憾?」

  「該死的!你……」

  「哈哈!就算我該死,恐怕也輪不到你決定,決定權在你們的主人手中。喂!貴主人是哪一方的神聖呀?」他大笑:「他不至於怕見我吧?」

  「馬上就會派人來帶你。哼!你似乎很看得開。」少婦不笑了。

  「在江湖獵食,生死等閒,如果看不開,乖乖回家安分守己做良民豈不更好?」

  「唔!雷神果然名不虛傳。」少婦由衷地說:「被囚禁在此地的人中,有些人的名號比你雷神還要響亮,但他們的表現,比你差遠了。」

  「他們怕死?」

  「至少,沒有你這份生死等閒的豪氣和邪氣。」

  「謝謝誇獎,喂!姑娘貴姓芳名呀?請教,我那位女伴章春姑娘呢?」

  「我不會答覆你任何問題,見了家師,你就知道會有甚麼結果了。」

  腳步聲再次入耳,異香撲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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