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碧血江南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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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看你是吃錯了藥。」章春的嗓門也大:「我不是正在陪他歇息嗎?你……」 「你是怎麼一回事?」張秋山一把將章春拖倒在身旁:「小佩也是一番好意,這兩三天我為了你們的事,的確累得焦頭爛額。 「為了來救你,她也吃了不少苦頭,你這樣對她吼,公平嗎?她還小,心直口快,你就不能讓她一點,睡吧!不許再說。」 「小佩,你也在旁邊躺一躺。」他拍拍身左的厚軟氈毹:「你比我還要辛苦些,好好安心睡一覺,養精蓄銳,說不定馬上就一場兇險萬分的廝殺。在兇險的危境中,誰能保持精力誰就是勝家,來。」 葛佩如的氣消得好快,心花怒放地在他身旁坐下,頭一歪,小貓似的蜷縮在他身畔躺下了。 躺下之前,她向對面的章春示威性的做鬼臉。 「我明白了。」章春突然惡作劇地怪笑,眼中卻有奇特的光芒:「人小鬼大,原來……」 張秋山不耐地伸手掩住她的嘴,將她扳倒在身側下,擰擰她的鼻尖。 「再多說一個字,我堵住你的嘴。」張秋山一面說,也一面躺下了。 在刁蠻潑野的兩位姑娘中間,他除了用強制性與象徵性的辦法,制止她們撒野之外,毫無辦法。 不知睡了多久,逐漸困極夢入華胥。 在入夢之前,他被兩位姑娘夾在中間,感覺中,她們依然在精神上你來我往互相仇視,蠕動的身軀已明顯表現出敵意。 有美共臥,他一點也沒感到輕鬆,也沒產生任何畸念,儘管兩位姑娘都將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挽住,異性的女兒體香不斷沁鼻,他也毫不動心。 比起長春公子的處境,他差得太多了。 也許,他的確擔心即將到來的生死禍福吧! 醒了又睡,睡了又醒,不知過了多少時辰,反正掛在壁間的照明琉璃宮燈,已添了兩次油。 供取用的燭臺,也更換了兩次蠟燭。 ▼第十章 脫險之後 天,終於快亮了。 長春公子醒得早,催促江南一枝春下廚準備膳食,他扭斷一條凳腳做兵刃,悄悄出門察看動靜。 東天泛白,他匆匆返回,江南一枝春已經備妥食物,兩人相偎相倚甜蜜蜜地飽餐一頓,像煞了一雙恩愛的小夫妻。 食畢,兩人結束準備動身。 「天香,切記聽招呼行動。」他在江南一枝春紅艷艷的粉頰上,情意綿綿地親了一吻:「任何時候,不要遠離我左右,今生今世,我要以全心力來保護你。」 「謝謝你,永裕哥。」江南一枝春激情地抱住他回吻,久久方依依不捨地放鬆擁抱。 「我先出去,聽信號再出來。」他轉身向天井走,預定要跳牆外出,眼中有得意的神彩,也有肉食獸類的光芒煥射出來。 在天井稍一停留,定神傾聽外面的聲息,一長身,手搭上牆頭,徐徐引體上升,探出頭向外小心察看,並不急於翻越。 外面是雪地、凋林、衰草,沒有任何動靜。 手一用勁,身軀貼牆頭魚躍而過,消失在牆外。 江南一枝春的腰帶前,也插了一根凳腳,立即向上輕躍,手搭上了牆頭。 這瞬間,牆外傳出一聲慘嚎。 她大吃一驚,不假思索地一躍而過。 三丈外的雪地裏,有兩具屍體,顯然是被長春公子出其不意擊倒的,屍體仍在抽搐。 長春公子正用凳腳當短棒使用,被兩個面目難辨的人一刀一劍,逼得有點閃避困難。 一聲怒叱,她投凳腳急衝而上。 「搶屍體的刀劍……」長春公子急叫。 她真聽話,折向急縱,縱向最近的一具屍體。 屍體是出其不意被擊倒的,劍還在鞘內。 她不假思索,伸手急拔屍體插在腰帶上的連鞘長劍,先搶到手再說。 左手伸出,右肋猛地一震,一隻寸半徑的光亮鐵膽,打得她眼冒金星,向左便倒。 白影自右方撲來,狂笑聲震耳。 「哎呀!」她聽到長春公子的驚呼,自己也摔倒在地,痛得七葷八素。 肋骨是要害,這一鐵膽力道不輕,發揮的距離如果稍近些,她最少也得斷掉兩根肋骨。 強風颳到,長春公子到了。 「我帶你走!」長春公子急叫,抓起她拋上背,一躍三丈,落荒而逃。 蘆哨聲此起彼落,有不少人從南面趕來。 除了向北迎,別無生路。 但他們應該往南或往東逃的,而東和南有不少人狂追不捨,蘆哨聲與叫喊聲,說明南面還有後續的人追來,此路不通。 辰牌左右,他們進入湖濱的沼澤區,四面八方全是乾枯的蘆葦,湖水不曾結冰,但小灣小汊的薄冰不能行走,乘載不了人的重量。 他們應該向南到府城,現在,卻向北又向北,遠抵邵伯湖西岸,愈逃愈遠了,如意算盤打錯了一槽。 幸好湖岸地形複雜,深深地乾蘆葦別說躲一個人,躲三五千人也不易發現。 南、西兩面,不時遠遠地傳來蘆哨聲,表示那一帶有人不斷斷搜索中。 江南一枝春受傷不輕,需要有人扶著走,當然長春公子不會丟下她獨自逃生,當然也不可能背著她突圍,與無數高手拼命。 等待,別無他途。 *** 好漫長的等待,直至夜幕降臨,蘆哨聲才銷聲匿跡,搜索的人大概撤走了。 江南一枝春急得要吐血,恨不得插翅飛走。 漫長的等待終於結束,他倆相摻相扶,摸索著向東趕,又饑又寒,吃盡苦頭。 向東,可以到達運河口,一定可以僱得到船直到府城,這是他們唯一的去路。 江南一枝春塔灣村踐約的事,已經毫無希望了。 *** 好漫長的等待,等得心中惶惶,等得七竅生煙,等得頭髮都快白了。 迷宮中,十四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,除了耐心地等待,毫無作為。 「這老不死天殺的老虔婆,我……我絕不饒她!」章春姑娘不斷地咒罵:「她要把咱們囚在這裏,恩將仇報,她也必須受到懲罰。」 「我得重新挖掘,挖出一條活路來。」張秋山焦躁地說:「老道婆很可能自殺,死在接引使者的糞坑裏了,只有靠我們自己了。」 「秋山,不要浪費精力了。」章春沮喪的說:「算算看,進入複壁的第一道門,下降四五丈的地道,再右折進入外室門,再左折走了十餘步甬道,最後才是這座向下沉落的閘門,怎麼挖?就算是地鼠穿山甲,恐怕也得挖上十天半月才能見天日。」 「必要時,我會是穿山甲。」張秋山咬牙說,拔出刀向先前挖出的地洞走。 「格格格……」閘門傳出響聲,徐徐向上緩升。 「她來了!」葛佩如歡呼:「她沒失信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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