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八荒龍蛇 | 上頁 下頁
二五五


  「二!」

  「叫救命,大聲些。」余老大也跟著怪叫。

  「三!」

  端木長雄扭頭便跑,人影疾閃,柴哲鬼魅幻形似地出現在眼前,沉叱刺耳:「四!」

  閔子康急忙將五枚淬毒問心針納入蟠龍短手杖內,顯得手忙腳亂。

  「五!」柴哲沉喝。

  兩人左右一分,撒腿狂奔。

  「啊……」縱出兩丈外,剛落地的端木長雄狂叫,腳沾地卻無法站牢,向下仆倒。右腿彎挨了一支鐵翎箭,怎能站牢?

  閔子康躍出兩丈,耳聽身後沉叱震耳:「站住!」

  她扭身將短手杖一指,發出了淬毒問心針。

  可是,身後沒有人,接著肩後搭上了一隻大手。她猛地一肘後攻,伸手拔劍。

  肘落空,劍也未拔出,咽喉便被一條鋼鐵般的手臂鎖住了,叫不出聲音,她拚命地用手掙扭鎖在咽喉下的手,雙腳絕望地向後亂登亂踹。不片刻,便失去掙扎之力,舌頭向外伸,眼珠子翻白。

  柴哲將她丟在端木長雄身旁,一靴尖制住了端木長雄十六節脊骨下的陽關穴,渾身都軟了。

  「我留一分情義,不殺你們,將你們送給八魔,他們必定萬分歡喜。」柴哲陰森森地說。

  閔子康緩過一口氣,哭叫道:「柴兄弟,求……求求你,妾身不由……由已,我……」

  「是你暗算了裴姑娘嗎?」柴哲問。

  「是的。我……我只是奉……奉命行事。」

  「她目下在何處?」

  「我……我確是不知道。」

  「你的公公到了勞家渡?」

  「是的,與羅龍文在一起。」

  「家師呢?」

  「不知道,他並未乘船過去。」

  「你們該不會忘了我在汕港村的警告,會主為何派你前來行刺於我?」

  「羅龍文堅持不肯放人,家翁不得不作釜底抽薪的打算,你不死,黑鷹會勢將慘遭覆沒厄運,土崩瓦解。由於你一照面便殺了血魔天罡散人,已是天下無敵,派其他的人不啻驅羊鬥虎,所以出此下策命我行刺,以圖僥倖。」

  「渡頭那兩個人,是你的同伴嗎?」

  「是的,他們只負責傳遞消息,如果你不在渡頭翻臉,便證明你並未對我生疑,將有近身行刺的機會,他們便在渡頭等候消息回報。」

  「起來。」柴哲冷叱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臉無人色地惶然叫。

  「我陪你到渡頭走走,告訴那兩位仁兄,要他到勞家渡傳信。今晚在下要在四更左右至勞六爺家中救人,屆時黑鷹會的人必須全部遠離勞宅,並不許透露消息,不然你和尊夫必將粉身碎骨,休怪在下不念舊情,心狠手辣。走!」

  從渡頭返回後,柴哲將端木長雄夫妻倆弄昏,拉脫雙手的關節,綁在一塊兒,塞在草叢中藏好。

  岷江墨蛟打開食物包,取出裏面的一塊鐵板,五枚絕脈問心釘成梅花形釘在鐵板上,投入三分。他乍舌道:「這傢伙果然可怕,要是挨上了,混元氣功也擋不住這種可破內家氣功的霸道暗器。柴老弟,下一步如何走法?」

  「余二俠的船預定在何處停泊?」柴哲問。

  「入黑時分,可抵湖中小洲西端。」

  「這樣好了,咱們現在分手,二更初請在賀家灣的中南半里地湖洲會合。在東南比較安全,他們的警戒必定注重西端。如果湖畔無法藏匿,改在東西距岸半里左右的湖心會合,小可泅水找你們,船上不需安裝燈火信號,只在船首插一根槳便可。」

  「好,就此決定。你獨自到尚義村找封典,是否需要……」

  「我一個人應付得了,有郭叔的魚鷹信記,諒無困難。」

  「好吧,咱們就此分手,小心珍重,二更初見。」

  柴哲摘了一根三尺長的蘆管,向水中一鑽,入水走了。光天化日之下在水中橫渡湖面,不可能逃過湖岸監視人的眼下。他在勞家渡北面三里地登岸,在水下潛泳,利用蘆管呼吸,絕不浮出水面,神不知鬼不覺地平安登陸。

  勞家渡北面三里地的尚義村,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村落,裏面住了一位姓封名典的人。附近的村民,皆知他是二十年前從彭澤搬來的殷實農戶,愛上了這一帶的風光水色,與樸實無華民風淳厚的尚義村,斥資買了數十畝肥田,一家子在這和平安詳的小村定居生根,與村中父老相處甚得,頗獲人緣,修橋鋪路為善從不後人,久而久之,便成為當地受人尊敬的長者。村人皆知他是個善良和氣慷慨的莊稼漢,卻不知他是個身懷絕技的武林豪客。

  在暮色蒼茫中,柴哲踏入尚義村,令他心中警惕的是,村中氣氛不尋常,似乎有人在暗處活動,有意無意地監視著他。天色尚早,仍可隱約地看到黯淡的晚霞,家家炊煙四起,但卻反常地不見有村童在外活動遊戲。所有的家犬皆關在門內,不時傳出躁急的吠聲。

  他警覺地到了一家茅屋前,輕叩敞著的院外柴門。

  「誰呀?」裏面有人問,像是一個蒼老的聲音。

  「小可從湖口來,有事拜謁封老伯。」

  柴門悄然而開,迎面站著一個老村夫,訝然問:「客官來得不巧,敝東翁不在家。敝東翁在湖口沒有朋友,客官……」

  柴哲看四下無人,低聲說:「小可從魚鷹潭來,奉郭叔之命,前來傳信的,尚請老……」

  「進來再說,請進。」老村夫低聲說,閃在一旁。

  推開大門,廳中幽暗,只有神案上的一盞長明燈,發出暗紅色的亮光。後廳門的暗影下,站著一個四方臉的老年人,村夫打扮,國字臉龐帶著笑意,留了略現灰色的三綹短鬚。

  柴哲上前行禮,說:「老伯定是封爺了,小可柴哲。」

  「咦!老弟台怎認得老朽?」

  柴哲掏出魚鷹綠玉呈上,笑道:「小可帶來了郭叔的信物,懇請前輩南劍黎公魁元鼎力相助,尚請俯允。」

  封典端詳信物片刻,遞回淡淡一笑道:「老弟台,老朽願為盡力,只怕力所不逮,但將全力以赴。可是,老弟台必須將要辦的事說明。老朽一生行事……」

  「前輩隱姓埋名避世於此,想來必有苦衷。小可不才,斷不敢以見不得天日的事來玷污一代劍客南劍黎大俠的一世英名。」當下將要辦的事一一說了。

  南劍黎魁元不住點頭,靜靜地聽完,說:「鐵佛賀南山是大江一帶的獨行大盜,他的金鐘罩奇學已練了八成火候,運起氣來渾身堅似精鋼,不易對付呢!」

  「交手拼搏,概由小可負責,只勞駕前輩指引賀家灣的進出道路與機關埋伏,足領盛情。」

  南劍呵呵笑說:「既然去了,怎可袖手旁觀?我去更衣,立即啟程。村中到不少官府中人,你也得更衣方可安全出村。走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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