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八荒龍蛇 | 上頁 下頁
二五三


  閔子建臉色一變說:「人既然帶來了,把他點了昏穴豈不甚好?」

  柴哲嘿嘿笑說:「這種狠賊如果留在世間,還不知他要造多少孽呢!」

  「閔兄弟,你知道鐵骨冰心的死狀是如何痛苦嗎?經脈爆裂,骨散肉離,慘不忍睹。如果在劉家市以前將他殺了,他便免去了無邊痛苦的折磨,等於是成全他。由於你堅持要帶他走,反而害得他臨死還飽受折磨,何苦來哉?你如果不殺金錢豹!我來代勞好了。」岷江墨蛟笑嘻嘻地說。

  閔子建一怔,訝然問:「鐵骨冰心死了嗎?他……誰看見了?」

  「沒有人看見,但他只能活到申牌左右。目下是申牌初正之間,正是他掙命的時候,世間沒有人可以救他的命。」

  「噢!是羅大俠在他身上弄的手腳嗎?」

  「是我。」柴哲冷冷地答。

  「老弟用何種手法?也許有人能解呢。」

  「這是秘密,恕難見告。你殺不殺這位姓范的惡賊?」

  後面八魔到了,毒蠱魔娘問:「你們要殺什麼人?」

  「羅龍文的一個爪牙。」柴哲指著臉無人色的金錢豹說。

  「咦!好極了,送給我好不好?」

  「有何不可。」柴哲大方地說。

  百毒瘴魔說聲謝謝,大踏步上前提人。

  閔子建晃身攔住喝道:「不許動他,這人我們還要。」

  柴哲臉色一沉,不悅地問:「閔子建,你到底站在哪一邊?你老兄近來似乎心腸變軟了,似乎忘了你在船上含笑殺人的英風豪氣,到底你……」

  閔子建堆下笑,搶著說:「兄弟不是有意和你作對,如果姓范的落在八魔手中,那還得了?」

  「你有何打算?」

  「殺了他好了,免得他死前痛苦。」

  百毒瘴魔怪眼一翻,虎尾杖一指,怒叫道:「好小子,因這狗東西不是存心和我百毒瘴魔窮開心嗎?柴老弟已經答應將人送給我,你卻強出頭阻攔。你給我滾遠些,不然休怪老夫心狠手辣。」

  岷江墨蛟突然抓住金錢豹的雙腳,奮力擲出大笑道:「不可傷了和氣,送給你們拷問口供吧!」

  閔子建想阻止已晚了一步,金錢豹被毒蠍三娘接住了。

  柴哲冷笑一聲,舉步往下走,一面說:「咱們到渡口看看,最好在黃昏前渡過對岸。」

  從對岸駛來的渡船剛離開小洲的碼頭,這一面開出的渡船已到了湖中,要等船靠岸方能過去,因此八魔並不急於跟蹤,就在山坡上開始拷問口供,金錢豹的淒厲叫號聲刺耳難聽。

  柴哲無動於衷,大踏步向渡頭走。

  小村內似乎相當安靜,雞犬不驚。從村口的小港轉出碼頭,便看到候船的竹棚中站著三個人,兩個是村夫打扮的壯漢,一個是頭繫方帕,手挽洗衣籃的村姑,青帕包得低低的,站在棚角向水際凝望。

  有客人來到,棚中的三個人皆本能地轉頭眺望,村姑突然舉步迎上喜悅地叫:「是哥哥和柴爺嗎?」

  柴哲先是一怔,接著惑然忖道:「如果師父的話可信,這又奇了。這鬼女人既然是閔子建的妻子,會主的長媳,豈敢再次前來送死?」

  村姑赫然是閔子康,她已不再易釵而弁,換上了村姑裝,顯得俏麗而活潑,曲線玲瓏,渾身煥發著青春的氣息,成熟少婦的風韻極為醉人。

  他卻不知,縹緲神龍並未跟隨會主從水路到勞家渡,派去稟報會主的人和歐壇主九個人,皆被藏身在林中的五位神秘客所制住,消息根本未曾傳到會主手中。

  接著,他心中暗懍,見女人敢於出現,必定懷有更兇險可怕的陰謀,極可能是附近已佈下埋伏,他已墜入埋伏中了。

  他立即運動戒備,但不動聲色,欣然迎上說:「咦!閔姑娘,你怎麼在此地的?」

  閔子建搶出,親熱的挽住閔子康的手,激動地說:「謝謝天!妹妹,你怎樣脫險的?柴姑娘呢?她……」

  「一言難盡。」閔子康黯然地說,嘆口氣又追:「在亂葬崗被迷香所薰倒,真算是一場惡夢。」

  柴哲向西一指道:「此非說話之所,走,半里外的竹林十分隱蔽,到那兒再詳談,在下有事向閔姑娘請教。」

  余老大領先便走,一面大笑道:「呵呵!想不到閔老弟好福氣,居然有一位出落得花朵般美麗的妹妹。哈哈!可惜咱們已屆不惑。老羅,咱們先走,讓他們年輕人親熱親熱。」

  這番話相當不禮貌,而且語氣輕佻,跟在後面的閔子建臉色登時湧現不悅,卻又不敢發作。

  這一帶沒有路,必須沿湖岸轉折而行,荒草沒徑,枯葦簌簌作響。眾人排開荒草枯葦而行,不久便進入密密麻麻的湖旁竹林。

  柴哲沿途留心,但並無任何發現。他選擇湖岸的隱蔽處商談,用意是擺脫八魔,和故意給棚內候船的兩個可疑村夫有機會過湖報信,因為他已看出那兩個村夫是武林人,很可能是閔子康帶來的狗黨。再就是他必須找出埋伏的線索,以免予人可乘之機。他的水性不弱,萬一有變,下湖脫身諒無困難,有岷江墨蛟這位水性天下第一的高手在旁,從水中脫身可說安全極了。

  沿途並無發現,他折山竹林的西北角,在一片近水處的竹叢止步,坐下說:「咱們先歇息片刻,閔姑娘可有舍妹的消息麼?」

  閔子康盤膝坐下,苦笑道:「在亂葬崗賤妾被迷香薰倒,醒來不知身在何處,身上軟穴被制,不分晝夜有人在旁監視,兩個藝業不等閒的中年女人,寸步不離,態度惡劣。這期間,先後經過五次拷問,有兩次曾與令妹對質……」

  「他們問些什麼?」柴哲追問:「問你的下落,與你的學藝經過,我根本一無所知。其中最可惡的是羅龍文,粗暴冷酷委實令人痛恨。之後是一連串的追、逃、躲,馬不停蹄。在紫蓮莊起火時,賊人帶了令妹從另一條路突圍,此後便不再見面。今早在南面的小村中打尖,賊人們忙於進食,我便乘機掙斷雙手的牛筋索,逃出他們的魔手。途中打聽出羅龍文到了勞家渡,住在勞家祠堂北面的勞六爺家中。我想你們也許會趕來相救,所以化裝為村姑在渡頭等候。不久前,有兩個狂鷹的黨羽從前面來,在渡頭商量引誘你的事。」

  「他們說些什麼?」

  「你是不是跑了一面汕港村?」她反問。

  「不錯。你是不是也在汕港村?」柴哲飽含深意的問。

  「我還不知汕港村的方向呢,我是一早便逃脫魔掌的。」

  「哦!那麼,汕港村作為誘餌的人,不是你而是舍妹了。也就是說,舍妹在狂鷹手中,而不在羅龍文的控制下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據我探得的消息,令妹被囚在勞家渡勞六爺家中,而不在狂鷹之手。目下嚴年奴才與羅龍文,皆在勞大爺家中候船趕返袁州。」

  「狂鷹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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