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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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手一觸,老道大吃一驚,那隻其紅如火、灼熱如焚的大手硬逾金鋼,沉重如山丘,不像是人的手。 矮老道心中駭然,晃身便退,順手一帶,想搭對方的曲池穴。 「噗」一聲響,兩人的手臂相觸。矮老道不但沒扣中逸雲的曲池穴,只感到手臂酸麻,如受巨鎚撞擊。 他一退,逸雲哈哈一聲長笑,猱身欺上,一掌拍出。 「叭」一聲暴響,雙掌接實,逸雲未用全力,震得連退五步,老道則身軀晃動,感到掌心火辣辣地。 他心中一凜,暗說:「這後生像是鐵打的,能接下我四成勁的人,並未多見,可能他並未用全力哩。」 逸雲被矮老道一掌震退,火可大啦!他哼了一聲,身形猛然撲上,喝道:「再接我一掌!」 「砰」一聲巨響,罡風激射,勁氣銳嘯,人影倏分。逸雲退了一步,哈哈狂笑,矮老道急退七八步,幾乎躍下溪中。 「第三掌,我要你骨折肉綻。」逸雲狂笑著撲上。 矮老道不僅是驚,大為震駭,一掌斜掠用借力打力的撥千斤打法,同時猱身欺近扣指疾彈,一絲無形無聲的罡勁急射逸雲身側章門穴。 逸雲不上當,在掌將接觸的剎那間,一沉腕,勁道立消,雙掌一錯,兩隻手像大鐵鉗咬實。同時左掌從腹下向右一撥,神奇剛猛的潛勁,將來襲的指風震向身後。 「撒手!」矮老道大喝,如山內勁修發。 「你今生休想!」逸雲也沉聲喝,內勁源源襲出。 兩人所立處是溪旁的一座大石,同時挫身運勁,雙掌扣實,較上了內勁。 逸雲臉面上泛起了刻毒殘忍的獰笑,額上現出汗跡,右臂的肌肉繃起不住跳動,但整條臂如同鐵鑄凝實堅固。 矮老道頰肉抽搐,額上大汗直冒,衣袍鼓動,無風自搖,目中神光湛湛,似要噴火。 兩人的腳掌,逐漸陷入石中,碎石屑不住爆散飛射,顯然兩人都有點站立不穩。由腳上看來矮老道要差一籌,因為逸雲的腳陷入稍淺,而且碎石不是爆而裂而是擠碎了的。 不久,大石承受不起兩人的無儔壓力,突然向下面掀倒,向溪下滾去。 突變一生,兩人只好放手,同向兩側飛掠。逸雲一沾地,一聲長嘯,向老道落下處凌空撲過去。 矮老道領教了少年人深如海的絕學,知道遇上了罕見的對手,這時他已欲罷不能,非全力周旋不可了。 人凌空撲到,勁風壓體,老道叱喝一聲,全力劈出三掌,碎石開碑的暗勁,狂湧而出。 逸雲半空中雙掌交揮,三起三落,風雷俱起,梵音令人心血下沉,硬接三掌。 矮老道心中一震,斜飄丈外,叱道:「稍待,我有話說。」 逸雲身形站穩,傲然一笑道:「等你說完,反正你跑不了。」 「你用的是梵音掌,龍吟尊者與閣下有何淵源?」 逸雲沉吟半晌,說:「哦!那是家師。」 「怎麼?你竟向我無禮?你知我是誰?」矮老道訝然問。 「管你是誰?我不需要知道世間任何人。」逸雲冷冷地說。 「孩子,你是怎麼搞的?我是太白矮仙,與你師父有一輩子的交情,你不該如此對我的。」 逸雲一怔,打量半晌,說:「如果你真是太白矮仙,我只好認錯。你走吧!我不要見任何的人。」 他回身縱入水潭中,「噗通」一聲水花四濺,爬伏在水中,讓冰涼的溪水浸住全身。 太白矮仙搖搖頭,踱到溪旁一座大石上坐了,說道:「孩子,你聽我說。」 「不聽,不聽!你走,我尊敬你,要是不走,我要惱了。」 「你師父一向可好?我們不見面已快一甲子了。」 「師父他老人家好,可是雙腿已廢。」 「哎呀!他是走火入魔麼?」 「不,那是朗月禪師做的好事,那欺師滅祖之徒,哼!」 「哦!那是孽畜,我早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。」 「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。」 「你師父不能行走江湖,為何把那佛道同源金像落入邪魔之手?怪事!」 逸雲一蹦而起,這兩件事,觸到了心靈深處那隱伏著創傷,脫口叫道:「啊!是了,我還有大事待辦呢。這兩件事,都待我去完成,不然我不能安心,也不能放浪形骸與草木同腐。」 他走向巨石,打開包裹換上一身黑色勁裝,將一切佩帶齊全,吞下了一穎雪參寒魄回生丹。 太白矮仙仍坐在那兒,一面問道:「孩子,你貴姓大名?」 「我忘了。」他答得乾脆。 「你師父的佛道同源像,定然是你丟失的。」 「胡說!我親手交給少林掌門的,當著少林武當兩派門人,還有兩個掌門,這事與我無關。」 「我知道。但你為何不親到嵩山少林去送回金像呢?」 「別問為什麼。那禿驢浪得虛名,誰知道他那麼膿包?我又得跑一趟太白山莊,倒霉!」 「孩子,可要我陪你跑一趟?」 「免了,我的事不要人干涉。」 太白矮仙心想:「這孩子神智並未迷失,可能是為了他剛才所說愛侶之事,深受刺激,以致性情大變。首先我得將他的病治好,免得傷了元氣,再慢慢探出內情,相信他會聽我勸告的。」 想到這兒,心中稍安,問道:「孩子,你可曾成家了?」 這一問,可問糟了,逸雲剛結束停當,心中像被楔入一枚毒針,像被踩著尾巴的小狗般一蹦而起,大叫道:「成了!在地獄裏。要是你不是太白矮仙,我要把你撕成千百塊。」 說完,身形一晃,像一道電光,向對面山林一晃而沒,好快! 太白矮仙吃了一驚,也展開輕功急起直追。 論輕功,太白矮仙足可傲視江湖,可是逸雲在狂怒中狂奔,功力已運足十成,能追得上他的人,可能還未出生。 一個時辰後,黃河南岸至潼關官道中,太白矮仙孤零零地慢慢而行,喃喃地說道:「我老了,長江後浪推前浪,世上新人換舊人,這孩子確是宇內武林奇才,功藝天下無雙。光天化日之下,我竟然將他追丟了,好慚愧啊!老了。」 他遠眺黃河右側岸邊的叢林茂密,嘆了一口氣,又說:「我到太白山莊等他,他會來的。這二十年來在關外飄蕩,竟然讓祁連陰魔在居處附近作威作福而不自知,外人還以為我太白矮仙包容他們為禍江湖呢!該回道院看看了。」 他腳下加快,消失在官道的西端。 同一時間,逸雲從另一處山谷中飄然而出。他道路不熟,不知身臨何處,反正他看到了官道便出山到了道路中。 天色不早,未時末申牌初,官道上寥落的行人,行色匆匆要趕到地頭,行商走卒們不管別人的閒事,逸雲也不想打擾人。 官道在山區中橫貫東西,地面雨跡仍在,黃色堅硬的地面並不泥濘,可見這一帶雨並不大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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