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
二四


  大姐說道:「別色迷迷地,艾爺我警告你,五妹還在練『玄陰鎖陽功』一年之後大功告成,方可……目前,哼!你一沾她的身軀,管教你大禍立至,祖婆不活剝了你才怪。」

  「乖乖!要命。可惜你祖婆婆像個吃人夜叉,不敢領教;要是你,就讓你剝吧!」

  又是一陣蕩笑,片刻方靜。五妹又舊事重提道:「艾爺,貴地真沒有英雄人物麼?真可惜!沒有觀摩的機會了,何必明天還在夔州逗留?」

  艾爺說:「咱們夔州早年確是出現過一位人物,可惜他死得太早,那時,你還沒出生呢!」

  「是怎樣的人物?」

  「叫什麼綠衣劍客方逸君;在江湖出現五六年,如彗星一現即逝,他的師門至今仍是個謎。」

  五妹聲音平靜地說道:「綠衣劍客?沒聽說過哩!」

  「又說是死了,又說是下落不明;艾爺,你說話不太令人詫異麼?」

  「這……這……這倒是我疏忽了。一般說來,既然下落不明,說他死了亦是自然之事。」艾爺說得極不自然。

  「艾爺可認得他麼?他是貴地的英雄,該認識的啦!」

  「不!不!我對他陌生得緊。他本籍是夔州,其實自小到大,誰也沒弄清他的根柢。夔州也沒有姓方的,可能他是由別處遷來的客戶,親人早死絕啦。」

  「可惜!」五妹說完,幽幽一嘆。

  「夔州雖沒有成名人物,但武昌府鐵面判官莊廉師徒,在舍下專誠相候呢。」

  大姐說道:「鐵面判官?倒沒聽說過這號人物。」

  「小妮子,鐵面判官成名之時,你還不知在哪兒哩!他一手子午問心釘,天下接得下手的少之又少。」

  「艾爺,你大概也接不下了。」

  「哼!笑話!他那子午問心釘豈奈我何?就他那筆中藏針的玩意,也不過如此而已。」

  「那艾爺怎又說他是英雄?」

  「五妹,這叫惺惺相惜呀。誰不知我追風劍客了得?除了我,他不弱呢,哈哈。」

  外面竊聽的逸雲,探不出有關綠衣劍客的其他訊息,便決定親自查訪,飄落水中走了。

  他看出畫舫中的人大有來頭,夔州追風劍客的大名,在武林確是無人不曉,竟然在畫舫中做了入幕之賓,豈不證明船上的主人不凡麼?他放了心,所以藉故離去。

  當天晚上他並未離開碼頭,遠遠地監視著動靜。十餘條影被追風劍客轟跑,他跟蹤就追。城東全是連綿起伏的山嶺,賊人沿山間小道越過兩座峰頭,逸雲用黑巾將臉蒙住,低吼一聲趕上眾賊。

  賊人聞聲轉身,不等他們看清,逸雲突然出手,只一閃之下,賊人便被點了穴道,翻身栽倒了。

  逸雲下手疾逾電閃,賊人毫無反抗餘地。他將走在最先的兩個獰惡老兒提至一旁,自己坐下將他們的穴道解了,等他們清醒。

  穴道一解,兩賊一蹦而起,正在大惑,逸雲沉聲說道:「好朋友,坐下談談。」

  兩賊駭然注視著他,再一看其餘全躺下了,怎能不驚?轉身就想溜之大吉。

  「跑不了的,識相些,朋友,大爺我有話問你們。」

  其中一賊壯著膽問道:「閣下是誰?留下萬兒。」

  逸雲冷然叱喝道:「賊骨頭!廢話什麼?少來什麼千兒萬兒,我在問你,而不是你問我。」

  兩賊一打手勢,分頭便跑,那還跑得了?逸雲略一招手,陰森森地說道:「坐下!乖乖地少打逃命的主意,不要命的再試試看!」

  「叭叭」兩聲,兩賊頹然坐倒,張口結舌,渾身直冒冷汗。

  「你們奉誰的旨意前來劫鏢的?」

  賊人顫抖地答道:「成都府一清道長所差,他原是九頂山的老道。」

  「他現今何在?」

  「於重慶府朝天門外候訊,恐已動程東下了。」

  「回去告訴他,鴻安的一草一木,誰也不能動,下次見面格殺無赦。今夜先給你們些小懲戒以昭信你們的主人。」

  語畢,扣指連彈;兩賊只感到左手一軟,經脈立閉,左手成了廢物,不由驚得汗毛直豎。

  逸雲解了群賊穴道,一一廢了他們左手的經脈,冷笑道:「希望下次相逢,你們重做好人。」

  聲落,人已杳然。眾賊嚇了個膽裂魂飛,半晌動彈不得,不知所遇到的是人是鬼,流著一身冷汗走了。

  逸雲站在高崗上,下望那艘畫舫,心裏不住思量這畫舫主人的來路;追風劍客口中的夫人又是誰呢?能將鼎鼎大名的追風劍客留在船上做保鏢,定不是等閒之人。還有,那些蕩笑的少女,追風劍客淫笑的語音,無一不是可疑的線索,定然都不是好道路。聽追風劍客的口氣,他對綠衣劍客方逸君之事,必定知道其中詳情,要追查此事,必須從他著手。

  他心中打定主怠,先盯緊追風劍客,在這傢伙身上,查出綠衣劍客夫婦的下落。首先,他得弄清追風劍客的底細,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,方可決定如何下手。

  他後悔將這十餘個劫鏢賊輕易放走了,不然在他們的口中,定可問出些少端倪。

  他正在後悔,突然,畫舫中鬼魅似的飄出三條人影,速度奇快,幾若鬼魅幻形,眨眼間向山上射到。

  沿長江北岸,有一條羊腸小徑,可直抵夔州,沿江岸山嶺迤邐而來。三個黑影疾如飛鳥,向東而去。

  逸雲心中一動,暗想:「這三個黑影,功力極高,定是畫舫中的高手,我何不跟去瞧瞧?」

  說跟就跟,緊了緊背上包裹,略一提氣飛掠下崗,在三黑影之後四五十丈緊躡而去。他的輕功已經臻於化境,但覺人影一閃即沒,三黑影根本就無法發現身後有人盯梢,向夔州急趕。

  三黑影距夔州府十來里之遙,便向北折入一座山谷。從雲陽至此,近兩百里地只費一個時辰,腳程之快,駭人聽聞,令人難以置信。

  山谷不深,有一條大道通向夔州府,谷內有座規模宏大的莊院,座北朝南,約有一二十座高樓大廈,莊院以木柵為圍牆,每一座高樓前,皆高掛兩盞氣死風燈,簷角鐵馬響聲與眾不同,其聲略為尖銳。

  三黑影在莊外一個小丘上隱伏,向莊內察看。逸雲藝高人膽大,貼地掠近至十餘丈,展開天視地聽之術,想聽他們說些什麼。三黑影俱以黑巾蒙面,黑色的寬袍,身材矮小,看不出他們的廬山真面目。他們的語聲極低,但仍逃不出逸雲的神耳;他一耳在上,一耳貼地,雙管齊下,聽得清清楚楚。

  三黑影似乎都是女人,語聲嬌細。只聽其中之一說道:「你爹在這兒沒有親人,暫且丟開。今晚我們先探清老賊莊中來了些什麼人,再定行止。孩子,切記不可衝動,十八年都過去了,幸而惡賊們都安然健在,我們要在不知不覺間,讓他們先自相殘殺,然後斬草除根,雞犬不留。」

  「孩兒知道,這是我們第一次下手,絕不可暴露行藏。這座莊院鐵馬鳴聲有異,我們不宜由瓦間進莊。祖師太。」

  一個蒼勁的喉音答道:「孩子,怎麼了?」

  「你老人家是知道這莊中的虛實的,請你老人家帶我們入莊,好麼?」

  蒼勁的喉音哼了一聲,意似不耐地說道:「都是你們婆婆媽媽,怕什麼打草驚蛇,依老道婆的意思,屠光他們豈不行事?」

  最先發話的女人接口道:「師父,請原諒徒兒苦心,這些惡賊們之間,互通聲息十分警覺,要是一舉下手,餘賊必定提高警覺,日後不好下手了。夔州府徒兒已派有暗樁,一旦賊首伏法,屠門之事就由他們出面,用不著我們出手,豈不省事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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