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應天魚 > 鬼啊!師父 | 上頁 下頁 |
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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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曹變蛟拚命 當曹變蛟手挺雙槍,如同箭頭一般突出於己方的騎兵馬隊,筆直沖向流寇陣營之時,心中其實充滿了憤怒與無奈。 「朝廷不思正途,一味邪行歪道,竟想以毀人祖墳為勝,我輩武將還有何用?今日若不能憑真本領陣斬李自成于馬下,甘願被對方萬箭攬心,搏個馬革裹屍、戰死沙場的千秋英名!」 這位黑衣黑甲黑旗黑馬,祖孫三代俱為沙場猛將的「大明戰神」,一旦拚起命來,真個是連山都擋不住。 只見他一團烏雲也似的滾入對方陣中,擺動雙槍,猶若初判鴻蒙的盤古之斧,頃刻間殺出一條血路,直奔敵陣中軍。 手下士卒眼見主帥如此拚命,都立即受到了感染,個個奮勇爭先,一十二員偏將更是跟定曹變蛟,逕撲李自成而來。 戰陣勝負往往取決於一鼓作氣,乘對方陣腳未穩,精銳盡出直搗中堅,常能一擊奏功;主帥輕出,本非兵之常理,但此刻曹變蛟已存必死之心,直想與「闖王」拚個同歸於盡,其勢當然更加銳不可當。 左翼的李過和右翼的劉宗敏回救不及,早被曹變蛟突破防線。 李自成見紅娘子尚未趕回,中軍陣內只剩「中州大俠」李岩一員上將,又因上次慘敗過一回,不由得心虛毛躁,大叫:「怎麼搞的?都是些飯桶!」 李岩倒是氣定神閑,掣弓拔箭,一連射翻了曹變蛟身後四員偏將。 不料曹變蛟卻視若無睹,依舊猛撲敵軍主帥。 李自成這下可擋不住了,見好便攻、不妙便溜的流寇老毛病又犯將起來,撥轉馬頭奔下山崗。 曹變蛟反正盯上了他,不管他往哪兒跑,硬是緊咬不放。 李自成慌不擇路,忽見前面山谷之間有條岔道,忙把馬頭一拐,奔了進去,不想竟是條絕路,待要回頭,追兵馬蹄之聲已至谷外。 李自成連忙躍身下馬,手腳並用的向山崖上攀爬,但穀壁陡峭,草木不生,爬了半天,也沒爬幾丈高,只聽得曹變蛟的聲音冷冷嘿道:「李闖,你還想爬到哪裡去?」 李自成向下一望,曹變蛟與六名偏將已趕到山崖底下,只消一箭就能把自己射個透穿。 李自成暗叫「罷了」,臉上卻嘻笑自若。 「這裡太高了,你上來把我背下去吧。」 曹愛蛟冷笑道:「『闖王』啊『闖王』,你號稱橫掃天下,奈何今日擺出這副無賴嘴臉?」 李自成笑道:「我本來就是無賴,今天不過還我本色罷了。」 曹變蛟哼道:「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,那你為何竟敢擅自稱『王』,搗亂天下?」 李自成聽地出此侮蔑之言,立刻收起嘻皮笑臉,一雙鷹眼閃出綠光,嗓音也變得如同豺狼咆哮:「曹都督,你這話可就不對了。我李某人清楚得很,自己並非什麼霸才明主,也從沒想過僭竊帝位、登基大寶。我之所以起兵反抗朝廷,不為別的,只因天下百姓的生活,十有八九連個最基本的人類的樣子都沒有!你如果還有點良心,不妨仔細想想,坐在『北京城』裡的那些連白癡都不如的朱家子孫,為何竟把一片錦繡江山搞成了羅刹屠場?」 ◇天下第一高手 曹變蛟心頭一凜,默然不語。 李自成緩緩站起身來,立於絕崖之上,陽光在他頭頂灑出一輪光暈。 「曹變蛟,我看你像是個人,才跟你說這些話,否則我連屁都懶得跟你放。我今日落在你手中,決不心存僥倖,我李某人一非星宿下凡,二非真命天子,死了不過就像死了一倏狗一樣;但你可要記住,天下人是被不光的,今天少我一個李自成。明天會生出更多個李自成,我倒要看看你這『大明戰神』有何能耐應付得了?」 曹變蛟目中精芒閃動,但終究不發一語,他身後的兩名偏將可不耐煩了,喝道:「大膽反賊!還廢話些什麼?納命來!」 兩人跳下馬背,一左一右,沖上岩壁,直取李自成項上頭顱。 李自成凝立不動,早已無視生死,卻忽見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人影一閃,那兩名偏將立刻像兩團肉球也似,骨碌碌的滾下山崗。 曹變蛟定睛看時,只見來人年約三十七、八,體驅修長,面容略顯憔悴,眉目之間隱有一抹憂鬱之氣,乍看之下,頗有點像是個正在絞盡腦汁編綴佳句的詩人。 曹變蛟脫口驚呼:「『天抓』霍鷹?」 霍鷹淡淡一笑。 「曹都督,別來無恙?」 排名天下第一高手的霍鷹,常人若僅用眼睛來看,是根本看不出什麼道理的,正如此刻,那兩名被他摔了個大筋斗的偏將爬起身來,左打量右瞄覷,說什麼也不服氣,心想:「啥嘛天抓狗爪,我老娘的金龍五爪都比他強得多!剛才地只是運氣好罷了!」 兩人互遞一下眼色,一個使動長槍,一個耍弄大刀,再度沖上山坡。 曹變蛟連忙喝阻:「你們想幹什麼?不要命了是不是?」 卻已來不及。 只見霍鷹微一皺眉,全身上下並沒有任何動作,但大家卻立刻覺得太陽的光焰彷佛突然強了十倍不止。 那是因為天上多了個東西! 多了個比太陽還要燦爛奪目、超乎人類經驗之外的物事! 天抓! 當精鋼鏈就的「擒龍飛抓」邀翔於空中之際,人間所有的美麗、光榮、哀愁或心波震顫,都渺小得如同螞蟻的糞便。 那兩名偏將僅只抬頭一看,馬上目眩神搖,猶若墜入了六度空間之中,頭重腳輕、五臟掉進鼠蹊部、尿道卻直通喉管似的,再也立不住腳,「咕咚咚」的倒跌而下。 另外四名偏將眼見這一幕,不由得膽戰心驚,手腳都好像存放在冰窖裡一般,不敢移動分毫。 不料曹變蛟卻哈哈大笑起來。 「恩公的身手真是越來越驚人了!」 霍鷹微一欠身。 「不敢。都督過獎了。」 偏將們不禁暗犯嘀咕:「怎麼都督竟稱呼他為『恩公』?他倆有何關係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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