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應天魚 > 鬼啊!師父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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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財富定律 就算你武功蓋世,也還是要用錢。 有武功並不能保證你會發財,除非你去偷去搶。 就算你真的去偷去搶,也不能保證你會發財。 因為天下人有百分之九十九比你更窮,而那百分之一比你有錢的王八蛋,卻都一個個裝得跟乞丐一樣。 ◇要命的生意 花盛、葉殘趁夜摸向「闖王」中軍營帳的時候,耳邊仍迴響著木無名開出來的價錢:「一人十萬兩黃金,單買李自成的項上人頭!」 刀王、刀霸乍聞此言,轉身就走。 「刺殺『闖王』李自成?對不起,咱倆還沒活膩。」 但過沒一柱香,兩人卻又眉開眼笑的跑了回來,只見木無名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,用他那柄四十八斤重的飛廉鋸齒大砍刀悠哉遊哉的磨著指甲,彷佛早就算准了他們一定會像嘴裡銜著釣餌的魚,再跑也跑不到哪兒去。 花盛、葉殘很沒面子的同時心想:「真被他吃定了!」 臉上卻是一派諂媚:「木兄,當真有十萬兩黃金可拿?」 木無名當即「刷」的一聲,從懷中掏出一紙詔令。 「崇禎萬歲爺的聖諭在此,你們,有疑慮麼!」 「不敢不敢,嘿嘿,不敢!」 但此刻花盛、葉殘竄高伏低,猶若兩頭黃鼠狠逡巡于「闖王」軍容壯盛、殺氣騰騰的千百座營帳中間之時,可不禁冷汗直冒,暗自低罵:「想得太天真了!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做的生意!搞個不好,連老命都沒了!」 正想打退堂鼓,好死不死恰巧摸到中軍帳前,窺眼向內一望,只見那貌若豺狼、眼如鷹隼,左手翻江右手倒海、攪得大明江山朝不保夕的流寇大統領,正高坐帳內,猛灌白酒。 花盛、葉殘喜上心頭。 「瞎貓碰到死耗子,這可怪不得咱倆心狠手辣了!」 一個抽出雁翎刀、一個拔出三尖兩刃刀,齊喝一聲:「李自成,納命來!」 雙騎並出,沖入大帳,雙刃齊向「闖王」頭頂劈落。 蠢聞一聲嬌喝:「何方野賊,膽敢來此行刺!」 花盛、葉殘陡覺四目一花,百來根無人控制的繩索,竟如活生生的毒蛇一般從地下仰起,昂首吐信,直朝兩人襲卷而來。 「什麼鬼東西?」 花盛、葉殘刀出如風,只一招便將繩索盡皆斬斷。 哪知這些繩子不斷還好,斷了反而更糟糕,原本只有一百條的繩子,刹那間變成了兩百條,依舊來勢不歇,兜頭蓋臉的纏向二人身軀。 「誰會有這等怪本領?」 花盛、葉殘驚駭莫名之餘,同時憶起一個人來。 「莫非竟是『白蓮教』一百零八壇的總壇主紅娘子?」 ◇人和繩子打架 花盛、葉殘做夢地想不到,自己居然會被一堆繩子打得手忙腳亂。 「真是荒唐極了!」 兩人心中暗罵,手中刀狂揮猛砍,將繩索剁得滿天飛,但每一小截斷繩卻仍像活的一般,「咻」地一聲又卷了回來,直朝兩人身上亂啃。 「闖王」李自成依然端坐案後,陰綠色的眼眸中閃出豺狼似的光芒,一面灌酒,一面拍手大笑。 「這把戲忒煞好看!再跳再跳!那個有鬍子的,小心你左邊,十幾條繩子攻過來了!」 花、葉二人只氣了個心頭火熾,鼻裡煙生,厲吼道:「什麼人在那裡搗鬼,還不快滾出來?」 只覺大帳中燈火一暗,一條若實若虛的人影從帳外飄入,花、葉兩把刀毫不客氣,當即揮斬過去,卻砍了個空。 再定睛看時,一名渾身紅衣的美豔女子已蕩秋千兒似的掛在帳頂,笑吟吟的說:「喲!這麼凶?連幾根繩子都打不過,還什麼啊?」 花盛心下尋思:「果然是『白蓮教』的女魔頭『紅娘子』!再不跑,老命難保!」 一面朝葉殘遞了個眼色,兩人同時虛晃一招,猛然退向帳邊,刀鋒反轉劃開帳幕。 李自成大叫:「喂喂喂,老小子,不玩了啊!太掃興了吧?」 紅娘子調皮的眨了眨一雙烏溜溜的眼珠,笑道:「來時容易去時難,當咱們這兒是做耍子的地方?」 雙手連指,千萬根長繩、短繩、爛繩頭、碎繩屑… … 齊向兩人身上招呼。 花盛、葉殘拚死命把兵刃輪舞得跟風車相似,護住全身。 「紅娘子,你好端端的教主不當,奈何替這反賊出力?」 紅娘子哼道:「『大明』氣數已盡,上有昏君,千有貪官,不出五年必然土崩瓦解。你倆不識天意人心,可不跟兩條狗一樣?」 葉殘暗忖:「什麼天意人心?你老子只認得十萬兩黃金。」 兩人一邊亂斬繩索,一邊退出帳外。 卻聽一人在背後道:「你們想跑到哪裡去?」 花盛、葉殘扭頭一看,只見十丈外的星空之下站著一個白衣白巾,豐神俊朗的中年男子,雙手背在身後,神情悠閒至極。 葉殘大吼:「你又是什麼玩意?」 那人淡淡一笑。 「江湖人稱『中州大俠』李岩的就是區區在下。」 語聲甫落,轉過雙臂,左手持弓,右手搭箭,弓弦疾響有如連珠,一連五箭又狠又准的逕奔二人而來。 「又是個不好惹的角色!」 花盛、葉殘不敢戀戰。 縱身朝營盤外掠去。 李岩喝道:「想走?留下點東西!」 起手一箭,迅若流星穿雨,緊貼葉殘頭頂而過,恰將頭巾射落在地。 「這回對你們客氣,下次再來,休怪我這一箭偏低兩寸!」 花、葉二人沒命逃出數十裡方才停步。 花盛叨叨怒駡:「這些天碰上的怪事怎麼這麼多?」 忽覺頸子上一痛,伸手摸時,卻是一小截蠅頭兀自賴在那兒胡搞,氣得花盛把它丟在地下亂踩。 「什麼年頭這是?人被繩子欺負!」 驚世女俠「紅娘子」花盛、葉殘回到官軍營寨,把經過情形向「刀至尊」木無名備捆述說了一遍。 木無名皺眉道:「小弟已多年未在江湖中走動,那『紅娘子』卻是何人?」 花盛歎道:「說起這娘兒們,來頭可大了,『白蓮教』遍佈大江南北的一百零八壇,公推她為總壇主,一身邪法妖術端的是驚神動鬼,難以招架。」 「『白蓮教』有何懼哉?」 木無名冷笑一聲。 「那『中州大俠』李岩又是什麼來歷?」 葉殘道:「李岩之父名叫李精白,於前朝天啟萬歲爺時,任職兵部尚書……」 木無名點頭道:「我聽過此人。這李精白乃閹宦魏忠賢黨羽,當朝士大夫鄙夷他為人,多不與他交往;魏逆伏誅後,他在朝中自也混不下去,只得告老還鄉,鬱鬱而終。」 葉殘續道:「但他這兒子卻非同小可,慷慨任俠,急公好義,兩河一帶的百姓叫得口順,都喚他做『中川大俠』。」 想起剛才險險從頭皮上擦過去的那一箭,胸口餘悸猶存。 「他文武雙全,尤其使得一手好箭法,直追當年『龍城飛將』李廣。」 木無名怪道:「既然如此英雄,為何竟在李自成帳下效力?」 花盛笑道:「這又跟『紅娘子』有關了。」 「此話怎講?」 「五年前,河南發生大饑荒,遍地屍骨,民不聊生,李岩當即散盡家財,賑災濟民,甚且挺身而出,懇求地方官吏寬免稅賦,並編了首歌謠,請求當地的有錢人放糧救災,『草根木葉權充腹,兒女呱呱相向哭……官府征糧如虎差,豪家索價如狼豺……骷髏遍地積如山,業重難過饑餓關,能不教人數行淚,淚灑還成點血斑,奉勸富家同賑濟。太倉一粒恩無既』……」 木無名訕笑道:「不想花兄還會背詩?」 花盛瞪他一眼,又道:「饑民們或許是受到了他的影響,糾五合十嘩噪于富室之門,要求他們以李大俠為例,發糧救濟。」 花盛說到此處,忽然乾咳一聲。 「說句老實話,我地出身庶民之家,倒是滿佩服李岩為人……」 木無名面露不屑。 「嘩眾取寵之輩耳,何足道哉?一味騙取饑民亂民的信任,做為自己的本錢,『大明』江山就壞在這種人手裡!」 花盛暗忖:「朝廷若行仁義,何來饑民亂民?」 想起适才紅娘子「大明氣數已盡」的話語,頓時心有戚戚。 「唉,好個上有昏君,下有貪官!像木無名這等腦滿腸肥、不知民間疾苦的王八蛋,才是亡國滅種之徒!」 花盛心中不以為然,面上卻是不動,續道:「李岩的作為,自然頗令富家巨室、貪官豪紳惶恐疑懼,無時不想陷害於他。恰巧那年『紅娘子』聚眾起義,聞得李岩大名,親自登門求教,一見李岩英挺俊秀、豪氣千雲的模樣,一顆少女的心當即被他緊緊俘虜,哪管三七二十一,從袖中叫出繩索,就把他扛回賊寨去了……」 木無名冷笑道:「原來是個淫婦賤婢:」「你才賤哩! 「花盛心底暗罵,口中不停:「紅娘子想逼他成親,李岩卻抵死不從。死按著男人的那話兒不肯放鬆,一夜攪到天明,搞得紅娘子也沒了法兒,只得將他放了。不料李岩回到家裡,那些貪官劣紳竟乘機誣賴他暗通賊黨,把他捕入獄中,擇期斬首。紅娘子聞訊,立刻率領千名『白蓮教』徒趕來,每人手中一根繩索,團團圍住縣衙。那姓宋的縣官兀自不知好歹,喝命兵役衝殺,卻聽紅娘子一聲令下,千條繩索飛出,穿城繞脊,圍柱兜梁,只一扯,刹那間便將整座縣城夷為平地!事後費了一年功夫,才把那宋姓縣官的屍體掘出,可已扁得像塊大燒餅!」 木無名道:「李岩卻沒被壓扁?」 花盛笑答:「就是要救他,怎會把他壓扁?紅娘子第二度把他扛回寨裡,這次可擺出一副淑女樣相,紅著臉、咬著嘴唇,端坐不動。李岩思前想後。感激、佩服兼而有之,對方且又是個嬌豔絕倫、身段惹火的大美人兒。他終於歎了口氣,站起身來……」 木無名聽得口乾舌燥,不禁色急吼吼的追問:「他想幹嘛?」 「木兄怎地不解風情?」 花盛譏剌一笑。 「除了把褲帶」咻「地一聲解開之外,還能幹嘛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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