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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七


  叢慕白愈是如此急於要分辯,對面那位年輕相公愈是覺得她情形可疑,當時索性連話也懶得再說,雙手疾出如風,劈、拿、點、戳……招招不離要害,式式不離周身。只要被攻中一處,就逃不了有錯骨分筋的危險。到那時候,即使有口分辯,也要落得後果難堪!

  叢慕白如何敢再大意?立即全神貫注,一招一式,對拆還招,雖然她不像對面那位年輕的相公出手如此狠辣,但是,得空還手,也是毫不退讓。

  兩個人在這黃沙古道之上,轉眼對拆了三、四十招,只聽得掌風呼嘯、黃沙飛揚,周圍數丈之內,使人立足不住。

  正是鬥得難分難解之際,突然那年輕相公左掌一式「推山趕月」,右掌一式「拍浪驚濤」,雙掌兩式,一齊向叢慕白下盤推去。

  叢慕白腳下巧使移宮換位,雙腿一齊絞動,極其靈巧地閃開這一招雙掌齊攻。

  就在這一瞬間的分開,那年輕相公倏地退後一步,右手一探,錚地一聲,一陣龍吟清越,眼前寒光一閃,一柄短劍,橫在胸前。向著叢慕白叱道:「拔下你肩頭的長劍。」

  叢慕白一見對方拔出如此一柄極為出色的短劍,益發知道她不是自己當初所想的魯穎,她知道天都峰上任何人,都是使用的奇形鐵劍,像這種奇短的寶劍,必然是出自名家,可惜的是,叢慕白她自己對於武林中的掌故,知道得不多,否則,就憑這柄短劍出鞘,就可以知道對方為誰。

  對面年輕相公亮出自己的兵刃以後,一見叢慕白遲遲不肯拔劍,便冷笑著說道:「為何不拔出劍來?你能在我的掌下,走三、四十招不露敗像,想必這劍底功夫,也頗有火候,又何必怕?」說到此處,忽然沉聲說道:「你能在我再煉青虹之下,走過五十招,即使你願意告訴我,關於萬巧劍客魯半班的住址,我也不願意再聽,否則,你先撇劍認輸,我再酌情處置。

  叢慕白一聽「再煉青虹」四個字,心裡仿佛頓有似曾相識的意味,不由地想道:「可惜妙手空空古老前輩不在此地,否則,憑他的江湖見識,一聽再煉青虹這四個字,或者一看這柄奇短的寶劍,便會知道對方的來歷了。」

  對方一見叢慕白依然遲遲不肯拔劍,便說道:「你不亮出長劍,休怪我不給你以公平爭鬥的機會。」

  說著手中短劍,在胸前一振,銀花三點,寒氣大增。大有一振而起,揮劍而出的氣勢。

  叢慕白就在這一瞬間,心裡忽然有了一個想法,當時伸手將身後長劍,慢慢地拔出,左手捏著劍訣,右手斜指長劍,橫在胸前,凝神作勢,腳下開始活動步眼。這兩位都是擊劍的行家,看來就要一觸即發,而其結果,必然不像方才空掌對招,一定要落得腥風血雨,魂斷黃沙。

  因為,方才那年輕的相公言下之意,分明說出非勝不休,如有落敗,撇開自己一身血仇,那豈不是明明地要自戕于這個黃沙古道上麼?

  所以,無論是那一方勝利,都是有人要流血橫屍。

  叢慕白如此緩緩地走了幾步之後,忽然長劍一收,撤去擊劍的架勢,平氣靜神,向後退了兩步。

  對面那年輕相公叱道:「不要以詭辯來表示畏縮,我不聽你詭辯。」

  叢慕白點點頭說道:「我不欲再辯,辯而不聽,我辯之何益?我只是告訴你一件事……」

  那年輕相公一雙星目,倏地圓睜,說道:「你不再辯,尚有何說?」

  叢慕白說道:「八公山下,這條古道雖然少人行走,但是,仍然難免有行旅客商等人,路過此間,像你我這等動刀動劍,濺血橫屍,被人看見,豈非驚世駭俗麼?」

  那年輕相公沉思了一會,說道:「依你之見?」

  叢慕白說道:「另行找一處人蹤不到之處,你我放心的較量個上下高低。」

  那年輕相公聞言慨然說道:「任你選擇。」

  叢慕白點頭說道:「既然如此,我也就卻之不恭了。」

  說著話,回頭遙向東南指去,說道:「此去東南,為有名之舜耕山,在舜耕山附近,我們找到一座尼庵,就在那附近相見,今夜三更,不見不散。」

  其實,叢慕白何嘗知道在這舜耕山附近,有什麼尼庵?只不過是她在這一瞬之間,她有了一個緩衝目前情勢之計,眼前這位易釵為弁的姑娘,已經激得怒火上升,不容有分說之餘地,而兩下爭鬥的結果,萬一有了傷亡,而且傷亡的非敵是友,那豈不是令人遺恨終生麼?所以,叢慕白要將眼前這個局面,作一次折衝,至少可以使對方稍為冷靜下來,三思而行。

  另一方面,叢慕白要趁機使用兩個人的力量,來察訪魯穎姑娘隱居的尼庵。

  雖然不是「一石二鳥」,卻也是「一舉兩得」,叢慕白用心之深,當然不是對面那位年輕的相公,所能知道的。

  那年輕相公一聽叢慕白如此一說,略一思忖,忽又抬起頭來,向前後的來去路上,打量了一下,果然微見塵頭,稍有黃沙,想必是行旅客商之流,要路過此間。

  當時收回搖遠的眼光,注視著叢慕白,點了點頭,沉重地說道:「好吧!今夜三更,在舜耕山附近,一座尼庵之前,不見不散。不過……」

  說到此處,她忽然斷然說道:「如果你想趁此機會,脫身逃走,只怕你不出百里之途,我便要追而殺之!」

  叢慕白搖搖頭,惋惜地說道:「兄台!做人不能如此過於狠毒,有違上天德意。」

  那年輕相公忽然臉上一紅,但是,立即就嚴肅地說道:「對惡人寬大,何異是對好人殘忍?佛家素講慈悲,尚且主張誅惡人即是行善事。何況魯半班與我尚有不共戴天之仇,我何能以仁慈寬大四字,對待他的手下?」

  叢慕白點點頭,說道:「為何你一直認為我是萬巧劍客手下?」

  年輕相公反唇問道:「為何你一直不肯將魯半班的住址,告訴我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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