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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五


  第二十章 識途有老馬 關山渡若飛

  任憑這兩匹千里神駒如何追風閃電,卻撇不開身後的蹄聲,北嶽秀士馬背旋身,回頭看時,那匹骨瘦如柴,渾身火赤的瘦馬,上面騎著一胖一瘦,一道一俗兩人,卻追個寸步不離,頭尾銜接。

  神州丐道此時猴在馬背上,向著北嶽秀土笑嘻嘻地道:「秀士!讓我道人先告訴你一個消息,祁靈這娃兒現在正是身陷虎穴,下落不明。」

  北嶽秀士一聽,不禁大吃一驚,他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,因為祁靈是神州丐道唯一的衣缽門人,師徒情深,豈有聽到徒兒失陷,生死不明,倒是如此笑嘻嘻地若無其事麼?神州丐道雖然為人嘻笑成性,也斷不致如此不合人情。

  北嶽秀士正是如此一怔之際,神州丐道又笑嘻嘻地說道:「不僅是祁靈這娃兒已經身陷險境,就是叢慕白這娃兒,如今也是身臨虎穴,人落龍潭,下落也是不明。」

  神州丐道這一句尚未說完,只見紫蓋隱儒猛地一使臂力,單手一拎絲韁,將那匹正是跑得四蹄騰空的「雪蓋靈芝」,勒得雙揚前蹄,唏咧咧一聲長嘶,停了下來,當時一回身急聲問道:「丐道友!你說慕白現在已經身陷虎穴,生死不明麼?」

  神州丐道和金沙伯樂合騎的這匹赤火神駒,卻沒有稍停,從紫蓋隱儒身旁,一掠而過,只聽得神州丐道一聲呵呵的笑道:「趕路要緊,姚夫人請勿多生疑慮,延擱路程,我道人只說叢慕白那娃兒下落不明,並未說她生死不明,夫人雖稱隱儒,卻是精諳相術,你看叢慕白那娃兒,會是夭折之相麼?」

  紫蓋隱儒只一稍停之間,神州丐道那匹馬,已經遠竄十數丈之外,隨風送來言語,紫蓋隱儒心裡也為之一震,暗自忖道:「慕白和祁靈,氣色極佳,雖有挫折,卻是有驚無險,想來我這相法不差,否則,丐道人豈有不為祁靈焦急之理?必定早有成竹在胸,才能如此不著色相。」

  當時紫蓋隱儒一松絲韁,雙膝一磕馬腹,「雪蓋靈芝」一矮身形,直竄而起,立即追上前面兩騎,紫蓋隱儒朗聲說道:「如此說來,丐道友此行是特意邀約我們前去……」

  神州丐道伏在馬上答道:「救援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。」

  北嶽秀土此時忍不住側過頭來,對身旁幾乎是並鞍而行的神州丐道說道:「祁靈獨自前往找尋萬巧劍客魯半班,莫非不是丐道人你授意的麼?」

  神州丐道笑著說道:「那娃娃雖然心比天高,膽比天大,卻還不敢把我這邋遢老道不放在眼裡。」

  紫蓋隱儒不解地問道:「如此說來,丐道友為何又讓祁靈輕蹈危險?」

  神州丐道大笑說道:「反正不傷根壞本,讓他去闖一闖,只有利而無害,又何樂而不為?就如同當初你姚夫人也肯讓叢慕白那娃兒,挺而走險,情形雖有不同,用心卻如出一轍。」

  紫蓋隱儒輕輕地「哼」了一聲,閉上嘴,一時沒有說話。

  北嶽秀士卻在此時接著說道:「丐道友既然智珠在握,想必已經知道祁靈目前身落何處了,如此說來,那萬巧劍客的居處,也盡在丐道友的掌握之中了。」

  神州丐道大搖其頭,連連說道:「萬巧劍客苦心孤詣,不讓外人知道他的住處,十有餘年,我道人如何能知道他的居處?若是如此容易,他還能逃得過你秀士的一掌報復?他還能讓武林中,鬧得如此朝夕不安?」

  北嶽秀士一怔,立即說道:「既然丐道人你不知道萬巧劍客的居處,今天如此急躦路程,要去解救祁靈和叢慕白,究竟前往何地?」

  神州丐道呵呵大笑說道:「秀士!這就是我道人所以要拖這位白老兒的原因啊!」

  北嶽秀士和紫蓋隱儒兩個人在一前一後,幾乎同時發出一個驚呼,兩個人不覺而然地將眼光集中到金沙伯樂白完元的身上,也不禁同時想道:「這個世間上,畢竟人知道萬巧劍客魯半班的居處。」

  可是,這位又矮又胖,白髮蒼蒼的金沙伯樂,卻一本正經地在馬背上,大搖其頭,連聲說道:「我小老兒也不知道啊!」

  這句話一出口,宇內二書生幾乎是心有默契,突然兩個人甩蹬離鞍,一挺雙膝,嗖地一聲,淩空拔起三丈七八,各自轉身一掠,像是穿簾紫燕,掠水白鷗,一閃一飄之際,輕悠悠地落到道旁。那一黑一白兩匹馬,不愧是通靈神駒,就在宇內二書生如此不著分毫力量地騰身一掠,也各自一頓雙蹄,一聲不響地停了下來。

  宇內二書生剛一落下身形,神州丐道也拍手叫道:「白老兒!停下來,若不說明真相,就是換過我道人,也不會如此甘心情願地隨著盲從啊!」

  金沙伯樂一聲叱喝,那匹火赤神駒突然揚起前蹄,滴滴溜地就地一個旋轉,然後一彈後腿,向來路回頭一竄數丈,正好停在宇內二書生身旁,馬停塵止,神州丐道第一個笑呵呵地跳下馬背,說道:「我道人如今才相信欲速則不達這句話的道理,只望多趕一路程,孰不知這馬背上交談,言難盡意,如今算它中途歇腳,來一釋二位心中之疑。」

  北嶽秀士微微地沉下臉色,點頭說道:「事關緊急,我們如此一路不稍停歇,兼程急趕,奈何這位白老兄,仍然是如此一味相戲?」

  金沙伯樂一跳下馬,便拍手頓足,連叫冤枉,他說道:「若說我小老兒有心在先要鬥一鬥天山雙俠,倒是實情,若說我有意相戲,那就真是天大的冤枉。」

  神州丐道拉著白老兒的手,笑嘻嘻地說道:「誰讓你當初不聽我道人的指使,如今讓你老兒背上黑鍋、冤上一冤,也是罪有應得。」

  紫蓋隱儒卻在此時接口說道:「既然白老兄沒有相戲之意,為何一再不肯口吐真言?」

  金沙伯樂頓足大叫冤枉,叫道:「我說不知什麼萬巧劍客的居處,那是千真萬確之言,牛鼻子!你無端拉我下水,也不替我辯白是非麼?」

  北嶽秀土臉色才稍稍地緩轉過來,向神州丐道點頭說道:「如此說來,丐道友所謂成心請出這位白老兄,是言出無心,抑或是還有內情未曾說明?否則,丐道友因為不知曉萬巧劍客居處,才請出白老兄;而白老兄也是茫然不曉,豈非問道於盲麼?」

  神州丐道大笑說道:「罷了!罷了!我道人若要再打打悶葫蘆,白老兒只怕要挨更重的責駡。」

  當時揮著手勢,讓他們三人坐在路旁,神州丐道這才收斂起笑容,說道:「紫蓋隱儒在離開紫蓋峰之時,我道人親口答應,將叢慕白這娃娃的安全,擔在我道人師徒二人肩上。姚夫人尚能記取此事否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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