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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祁靈心裡已然明白紫蓋隱儒的用意,沉樁不動,右手提足八成真力,覷得近處,突然翻掌向外一揮,勁風起處,只聽得「轟隆」一聲,那一塊飛石在祁靈掌力一震之下,一頓而落,化作一陣石雨,飛濺四開。

  紫蓋隱儒輕輕笑了一聲,忽然右手一招,青衫長袖一拂,從地上卷起一根鳥雀羽毛,去勢極為緩慢,悠悠藹藹地向祁靈飄去。

  祁靈功力未散,真氣依然凝聚,右掌扣勁拳心,登空一揚,「呼」地一聲,掌風呼嘯而去,風聲勁道雖然沒有方才一掌強烈,卻也是淩厲異常,直劈而下。

  那一根羽毛被掌力一劈之下,呼地一聲,應手而飛,飄藹得不知去向。

  祁靈當時不禁臉色為之一紅,收掌低頭說道:「晚輩功力不夠,震石不碎,劈羽不散,漸愧汗顏……」

  紫蓋隱儒搖頭說道:「不然!你虛空一掌震碎巨石,不比等閒石頭,我發石之時,已經加了內力三成,你仍然能夠如此,衡諸當前大力掌法,已有過之而無不及。但是,你掌力剛勁有餘,陰柔不足,神州丐道獨創一格,舉世無雙的三陽棉掌,果然是沒有傳授給你。」

  祁靈站在那裡既羞且愧,半響說不出話來。

  紫蓋隱儒仰天輕輕長歎一口氣,說道:「神州丐道為人,我知之甚深,他不是藏私而不予傳授,而是……」

  說到此處,忽然頓了一下,複又接著說道:「日後你自然知道,為弟子者,不能有所懷疑于業師,你娃娃知道麼?」

  祁靈連忙惶然說道:「晚輩豈能稍存欺師滅祖之心!如此天地也難容。」

  紫蓋隱儒點點頭說道:「你娃娃的來意,我已明白,你且隨我在翠柳谷内小住一段時期,看你機緣如何?」

  紫蓋隱儒言猶未了,祁靈還沒有盲謝,突然聽到旁邊銀須虯叟厲聲叫道:「老前輩!你忘了翠柳穀素不接待外客麼?」

  自從紫蓋隱儒現身和祁靈談話以後,銀須虯叟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一句話,此時突然厲聲一叫,倒是使祁靈不由地為之一震,回頭一看,銀須虯叟站在那裡兩眼圓睜,不像是生氣,而是帶著灼急無限的表情。

  紫蓋隱儒忽然微微笑道:「尹藤兄是否因為記恨於神州丐道昔日一掌之仇?而要遷怒于祁娃娃的身上?」

  銀須虯叟老臉不禁為之一紅,連忙應聲說道:「老前輩既然迎為翠柳穀的賓客,晚輩豈敢輕言尋仇,只是,這個翠柳穀……」

  紫蓋隱儒突然臉色一沉,說道:「翠柳穀的規律是我訂的,我不能廢除麼?尹藤兄,你是否要干預我的決定?」

  銀須虯叟頓時臉色變得惶恐無比。退後兩步,低頭說道:「晚輩不敢!」

  紫蓋隱儒忽然又長歎一聲說道:「尹藤兄,請將你的住處稍作收拾,祁娃娃要在你那邊小住幾天。」

  銀須虯叟應了一聲,拱手行了一禮,從身側飄然而過,掠身之間,穿到對面的茅舍裡。

  祁靈心裡又止不住在想道:「論年齡。銀須虯叟分明比紫蓋隱儒大出許多,可是照他們言語舉止看來,銀須虯叟對紫蓋隱儒恭敬畏懼之情。不遜於主僕之間,這究竟是何道理?」

  紫蓋隱儒指著前面茅舍說道:「我愛此間廣大一遍的柳林,只要稍加整頓,便自成為天然障礙,所以才在此間築石而居。銀須虯叟為人忠誠不二,直爽性急。功力也極可觀,我不把他當外人相待,祁娃娃不要以他的言行為怪。」

  祁靈聞言唯唯應是,隨在紫蓋隱儒的身後,慢慢地走向茅屋。

  這一排茅屋並排三間,收拾得倒是一塵不染,清潔無比,雖然不是明窗淨几,卻是幽靜異常。

  紫蓋隱儒指著其中一間說道:「祁娃娃!你且在這間房子裡和尹藤兄隔壁而居,被褥單薄。高山酷寒,以你的功力足夠抵禦。」

  祁靈稱謝之餘,心裡禁不住想道:「這三間茅舍,銀須虯叟住一間,我住一間,另一間是舉炊生火之地,紫蓋隱儒他自己住在何處?」

  祁靈正在疑惑不定,忽然聽到紫蓋隱儒說道:「我愛登高遠眺,才選擇南嶽,所以我的居處也較此處略有不同。」

  祁靈一聽敢情紫蓋隱儒還另有居處,回顧四周,倏見身後是一遍柳林,左右是懸岩峭壁,正面是幾叢聳然而立枝葉密生的老樹,看不出再有房屋。

  紫蓋隱儒笑道:「祁娃娃!你且隨我前去我的居處,我有要事和你相談。」

  說著話。身形已自飄然淩空拔起,離地三丈多高,悠然宛如風送殘雲,直向那幾叢老樹上掠去。

  祁靈不敢怠慢,連忙一提真氣,緊隨著紫蓋隱儒的身後,淩空一個起落。直向樹叢中落去,剛一穿身進入樹叢,眼前情形霍然大變,原來在離地兩丈多高的樹枝上,卻是構架著一間精緻的木屋。

  這間木屋真是巧奪天工,精緻絕倫,橫架在三、四棵大樹之上,一如建造在地上一樣,門窗俱全,簾牙高啄。祁靈若不是親眼看見,真不相信,在這樣的古樹叢中,竟然有這樣精緻的房屋。

  紫蓋隱儒站在門口,指著大門對面不遠的一根橫枝說道:「祁娃娃!請你坐在那上面,恕我不讓到房裡坐。」

  說話語意之柔和,使人如沐春風,根本不像是名震宇內的武林高手,卻像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兄長,祁靈坐在樹枝之上,默默地忽然又想起北嶽秀士。

  這兩位名列「宇內二書生」的武林高人,都是看去如此年青,而且都是如此英俊挺秀。可是,北嶽秀士所給予人的是一種邪僻的暴戾之氣,而紫蓋隱儒所給予人的卻是和藹可親的感覺。可是正邪之間,雖在一念,卻是以毫釐之差,有千里之別。

  紫蓋隱儒微微地笑著說道:「你我雖是萍水相逢,難得你能來到南嶽,誠然有緣,如今我有一事相煩,祁娃娃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麼?」

  祁靈隨聲應道:「晚輩力之所及,當為老前輩效勞。」

  口裡雖然如此說來,心裡止不住想道:「我奉師命千里迢迢前來拜訪於他,沒有想到如今他倒有事要來相煩於我?紫蓋隱儒當前高人,他不能解決的事,我能相助一臂之力麼?」

  紫蓋隱儒說道:「從今夜開始,我要獨自閉關七日,內修一項功力,在我閉關期間,不容有任何相擾,否則,走火入魔,前功盡棄。所以,我要你每夜坐在這棵大樹之前,面向翠柳谷口,為我護法七天。」

  祁靈說道:「晚輩自當竭盡所能,盡忠職守。不過……」

  紫蓋隱儒搖手說道:「銀須虯叟另有要事,只要你能盡一己之能,縱有人前來相擾於我,與你已無關。不過,有一件事要特別緊記在心,無論來者何人,你不許離開原位,來人不闖過你這一關,他決不得入。而且,只許徒手用掌力相阻來人,毋須用兵刃。」

  祁靈忽然心裡一動,連忙同道:」老前輩是算定有人要來相擾麼?」

  紫蓋隱儒也為之一震,隨即笑道:「你相信武林之中,果真有人會未卜先知麼?我只不過預料會有人來,若然不出我所料,則你用掌比用兵刃為佳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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