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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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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天壽流著眼淚問道:「老侄!我那戈大哥他是什麼時候……」 「不曉得。因為我全家慘遭滅門之時,我被寄放另一個地方。」 「什麼?慘遭滅門?竟有這種傷天害理的事。老賢侄!你當時知道了這件事,應該到太原來找我。」 「鄭伯伯!先嚴在日,從來不提江湖上結識之事。」 「那麼這次你來太原……?」 「是另外一個人告訴我的。」 「既然如此,為什麼不徑來找我?」 「鄭伯伯!我來太原之初,並不是前來投奔,而是前來報仇的。」 「啊呀!可是後來你為什麼變了主意?」 「晚上我聽到鄭伯伯和兩位前輩的談話,我知道我是受了愚弄。」 錢駝子拱手說道:「原來晚上夜行人就是戈老弟台,功力之高,令人好生欽佩。」 鄭天壽突然說道:「老賢侄!有一句話我必須問清楚,你說你到太原來是為了報仇,仇家到底是誰?」 「就是鄭伯伯!對不起!鄭伯伯!我是受了愚弄,而且不止一次了,但是,血仇在身,所有一切可資追尋的線索,我都必須查證的。」 「你是說有人告訴你,我鄭某人是戈總鏢頭滿門血案的兇手?哈!哈!哈!」鄭天壽放聲笑了,但是他笑的尾音是淒涼的。 「鄭伯伯!」 「老賢侄!這真是一次極惡毒的陷阱。我鄭天壽如果不是令尊戈總鏢頭,不但無有今日,恐怕早就埋骨白山黑水之間。不但是我,在場的季錢二位,都要深感戈大哥的再生之德。老賢侄!從一個胡匪,轉變到一個為善地方的人,這是一次脫胎換骨,是從一個世界跳到另一個世界,除了戈大哥,我不相信有人能辦得到。」 「鄭伯伯!小侄有一個請求。」 「說吧!賢侄!你的事就是我鄭天壽的事,不要說請求二字。」 「謝謝鄭伯伯!請鄭伯伯把當年和先嚴結交的經過,為小侄敘說一遍,這其中蛛絲馬跡,不難找出何人設計陷害,甚至於可以找出何人滅我滿門的主因。」 鄭天壽點點頭說道:「老賢侄!任何有助於緝凶復仇的事,我鄭天壽都是義不容辭,過了今天,我要摒擋一切,重入江湖……」 「不!不!鄭伯伯!千萬不可以。」 「老侄台!你不曉得我和令尊的情份。」 「過去我不曉得,如今我深刻地瞭解,正因為我瞭解,我要請鄭伯伯不要辜負先嚴的一番苦心。如果鄭伯伯因此而重入江湖,先嚴在九泉之下也要不安的。」 「如果我鄭天壽知道戈總鏢頭家中發生如此重大變故,而不聞不問,我就不只是不安,而是不配做人。」 「鄭伯伯!你關心,你激動,你並非不聞不問。鄭伯伯!你休要忘了,今日的一切,正是對友誼重視最好的說明,如果你硬要重入江湖,小侄不敢阻攔,只有就此告退。」 說罷落地一躬,就要躍身上馬。鄭天壽上前攔住,搖頭歎道:「說一不二,就跟當年戈總鏢頭一樣。當年……」 鄭天壽眼神凝視著遙遠的地方,遙遠的地方正是黎明前的一片迷蒙,微風冷霧,寒意正濃。 這「當年」兩個字,把正待上馬的戈易靈留下來了。 她悄悄地將馬系在門前不遠的石樁上,再悄悄地搬來一張太師椅,讓鄭天壽坐下,然後悄悄地站在鄭天壽的身旁,凝神注目,靜靜地在聽這「當年」的情形。 鄭天壽的聲音是蒼老而軟弱,因為回憶帶不回人的青春活力,他說:「當年,在白山黑水之間,劍出鬼愁鄭天壽的名號,是相當響亮的。一匹馬、一柄劍,使多少人怕我,也使多少人跟隨著我。我曾經自豪的說,我鄭天壽的腳頓一頓,長白山的雪都要提早融化。但是,這種自豪,這種狂妄,到了有一天,徹底地崩潰了,這一天就是遇見你爹,戈平,戈總鏢頭。」 「鄭伯伯!我爹他在南方的金陵啊!」 「老侄子!你真問得傻,他在金陵難道就不能出關來到邊塞嗎?」 「哦!我爹保了一趟鏢,你劫他的鏢,於是你們不打不相識,想必是。」 「對了一半。過去我對別人都是這麼說。對你,我要說真情。」 「鄭伯伯!」 「你爹身為鏢局總鏢頭,親自出馬保鏢,這種情形是很少的,據說是替一家王公顯貴保了一趟珠寶,絲毫無損,到了錦州。對方大為欣賞,除了如數付錢,額外送了你爹一件禮物。」 「還有這種事。」 「有錢的人只要高起興來,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,送件禮物算得了什麼?問題就出在這件禮物上。」 「難道對方送給我爹的禮物價值連城?」 「對平常人來說,也算得上是貴重,但是對一個武林中人或者是一個江湖客而言,這件禮物應該是無價的。」 「啊,是古物神兵嗎?」 「不!是一件真正珍珠穿織而成的坎肩。這種珍珠坎肩是用人發配鹿筋穿織的,裡面再襯以鵝絨人發作墊,穿在身上,輕軟舒適,冬暖夏涼。最重要的可以防避刀劍砍刺,簡直就是一件奇特的防身甲。」 「鄭伯伯!於是引發了你想獲得之心。」 「老侄台!這一點你可將你鄭伯伯看走了眼了。」 戈易靈惶然紅了臉,連忙說道:「對不起!對不起!我說錯了。」 鄭天壽呵呵笑道:「老賢侄!當年你鄭伯伯是個不折不扣的胡匪,做胡匪的還有不要珍珠寶貝的嗎?不過,如果說為了一件珍珠坎肩,匹馬隻身,來到錦州,那倒還不至於。不過,當時江湖上傳出了你爹來到錦州,金陵威遠鏢局總鏢頭,一柄七孔喪門劍,少遇敵手,還有千杯不醉的酒量,使我動了見識見識的心,於是,珍珠坎肩就成了最好的理由。」 「於是,鄭伯伯就來到了錦州。」 「沒有,我取了一個折衷的辦法,我派人給你爹送上一份大紅請帖,邀請你爹北上七道溝王爺廟,跟我比賽兩件事,較量五百招劍術,喝上十斤燒刀子。」 「為什麼要選上王爺廟?」 「我從長白老嶺南下,跟你爹從錦州北上,到七道溝王爺廟,是個中點站,誰也不吃虧。」 「鄭伯伯!五百招劍術和十斤燒刀子,分出上下之後,又該如何?」 「問得好!因為我和你爹談不上有任何恩怨,這比賽較量,無非是好強鬥狠而已,話雖然這麼說。總得有彩頭。我在請帖上注明,如果七孔喪門劍和十斤燒刀子,都敗在我的手下,就請你爹把那件珍珠坎肩交給我。」 「鄭伯伯!如果你輸了呢?」 「哈!哈!哈!老賢侄!你鄭伯伯還不會輸打贏要的,我在請帖上說,如果輸的是我,盡我所有,任憑你爹選擇,只要是我能付得出的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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